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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发表时间: 2025-05-19

七月的太阳像个烧红的铁饼,直愣愣地挂在赵家村的上空。麦田里翻涌着金色的波浪,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秸秆,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麦香。

小虎光着膀子在打麦场上疯跑,汗水在他黑亮的脊背上划出一道道泥沟。暑假才放了三天,他已经成了村里的"孩子王",带着一帮半大小子掏鸟窝、偷西瓜,闹得鸡飞狗跳。

"小虎!又野哪儿去了?"秀兰站在院门口喊,手里还攥着刚摘的豆角,"你爸今天回来收麦子,还不快去村口接接!"

小虎一个急刹车,溅起一片尘土:"真的?爹要回来啦?"他撒腿就往村口跑,连鞋都忘了穿。两个月没见,他攒了一肚子话要跟爹说——他期末考试得了双百分,爬树掏的斑鸠蛋孵出小鸟了,还有他新学的弹弓绝技,能打中三十步外的罐头盒。

村口的老槐树下,赵大山正和几个同村人说话。他穿着件洗得发黄的汗衫,肩膀上搭着条毛巾,脚边的编织袋鼓鼓囊囊的。小虎老远就看见了,扯着嗓子喊:"爸!"

赵大山回头,脸上的皱纹一下子舒展开来。他张开双臂,小虎炮弹似的冲进他怀里,撞得他后退了两步。

"好小子,又沉了!"赵大山揉着儿子汗津津的脑袋,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,"给,城里买的。"

小虎迫不及待地剥开一颗塞进嘴里,甜得眯起了眼睛。他抢着要帮赵大山拎包,却发现那袋子死沉死沉的。

"啥呀这是?"

"给工头带的土特产,人家照顾我,得记着人情。"赵大山抹了把脸上的汗,"走,回家,明天开镰!"

院子里,小暖正蹲在枣树下玩洋娃娃。看见赵大山,她丢下娃娃就扑了过来,小胳膊紧紧搂住赵大山的脖子:"爸爸不走!"

赵大山心里一酸,上次走时小暖哭得撕心裂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。他亲了亲女儿的小脸:"爸爸这次多住几天,帮爷爷收麦子。"

晚饭时,王老太特意煮了腊肉,赵殿斌还倒了半杯地瓜烧。赵大山狼吞虎咽地吃着,时不时给两个孩子夹肉。秀兰在一旁看着,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
"工地上咋样?"赵殿斌抿了口酒问。

赵大山放下筷子,眼睛突然亮了起来:"正要跟家里说呢。工头让我当保管员了,管工具和材料,不用再搬砖扛水泥了。"

"保管员?"秀兰手里的筷子顿住了,"那是升官了?"

"不算官,但活轻省,工资涨到九十了。"赵大山搓着手,"就是...得住工地盯着,以后可能...不能常回来了。"

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。小虎的嘴撅得能挂油瓶,小暖懵懂地眨着眼睛,秀兰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粒。

最后还是赵殿斌打破了沉默:"好事!男人就该以事业为重。"老爷子举起酒杯,"来,喝一个!"

夜里,秀兰在灯下给赵大山补袜子。赵大山靠在炕头,看着妻子灵巧的手指穿针引线。小暖已经睡着了,小手还紧紧攥着赵大山的衣角。

"保管员...要认字算账吧?"秀兰突然问。

"嗯,得记台账。"赵大山挠挠头,"我晚上去工地附近的夜校学了点。"

秀兰咬断线头,轻声道:"小虎学习好,以后让他教你。"

天还没亮,赵家就忙活开了。赵殿斌在院子里磨镰刀,刺啦刺啦的声音惊醒了树上的麻雀。秀兰蒸了一锅馒头,煮了二十个鸡蛋,又切了一盆咸菜丝。收麦是力气活,得吃扎实了。

小虎也起了个大早,难得没赖床。他学着爷爷的样子,把自己的小镰刀磨得锃亮。赵大山拍拍儿子的肩膀:"好小子,像个男子汉了!"

晨雾还没散尽,一家人就下地了。赵殿斌和赵大山打头阵,镰刀挥舞间,麦子齐刷刷倒下。秀兰和王老太跟在后面捆扎,小虎也像模像样地帮忙拾麦穗。小暖坐在田埂的树荫下,抱着洋娃娃,时不时奶声奶气地喊:"爸爸加油!"

正午的太阳毒辣辣的,赵大山的汗衫湿得能拧出水来。小虎的小脸晒得通红,却咬着牙不喊累。秀兰心疼地给他戴上草帽,往他嘴里塞了块冰糖。

"爹,我能不能去城里找你?"小虎突然问。

赵大山抹了把脸上的汗:"等你再大点。城里可大了,有图书馆,有少年宫..."

"我要去少年宫学武术!"小虎挥舞着镰刀,差点割到自己的腿,吓得秀兰一把夺过镰刀。

"老实点!"秀兰瞪了他一眼,转头对赵大山说,"这孩子越来越皮了,你不在家,我管不住。"

赵大山看着儿子晒黑的小脸,心里又是骄傲又是愧疚。他蹲下身,平视着小虎的眼睛:"在家听***话,好好读书。等过年,爹给你带连环画。"

三天后,最后一车麦子拉进了打麦场。赵殿斌蹲在麦堆旁,抓起一把麦粒搓了搓,满意地点点头:"成色不错,亩产得有六百斤。"

晚上,秀兰炒了韭菜鸡蛋,炖了只老母鸡,还破例开了瓶橘子汽水。小虎和小暖抢着喝,气泡呛得小暖直咳嗽,逗得全家人哈哈大笑。

赵殿斌多喝了两杯,话也多了起来:"我像大山这么大时,赶上饥荒,一亩地能打二百斤麦子就是老天开眼了..."老爷子絮絮叨叨讲着往事,小虎听得入了神,连碗里的鸡腿都忘了吃。

夜深人静时,秀兰把晒好的麦子装袋,赵大山在旁边撑着口袋。月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,落在秀兰的侧脸上,赵大山突然发现妻子眼角多了几道细纹。

"辛苦你了。"他轻声说。

秀兰手上不停:"惯了。你在外头...别舍不得吃。"

赵大山从兜里掏出一叠钱:"这次留四十,剩下的你收着。再过两年.咱把房子翻新了。"

秀兰接过钱,小心地用手帕包好,塞进炕席底下:"小虎该上三年级了,得给他买新书包。小暖的鞋也小了..."

鸡叫头遍,秀兰就起来了。她烙了十几张油饼,煮了三十个鸡蛋,还装了一罐自己腌的酱豆。赵大山的行李被她翻来覆去整理了好几遍,生怕漏了什么。

小暖被动静吵醒,光着脚丫跑过来抱住赵大山的腿:"爸爸不走!"

赵大山蹲下身,用胡子蹭女儿的小脸:"爸爸去给暖买新裙子,过年回来,好不好?"

小暖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,却懂事地点点头:"要...要红色的。"

小虎也醒了,揉着眼睛站在门口。赵大山招招手,儿子就扑进他怀里。赵大山摸着儿子刺猬似的短发:"在家听妈的话,别闯祸。"

"我知道。"小虎闷声说,突然从兜里掏出个东西塞给赵大山,"给你!"

那是个用火柴盒做的小玩具,拉开盖子,里面躺着只木头雕的小鸟。赵大山鼻子一酸——这手艺是他去年过年时教给儿子的。

村口的槐树下,秀兰抱着小暖,小虎拽着她的衣角。赵大山走了老远回头,还能看见三个小小的身影。秀兰的红丝巾在晨风中飘着,像一面旗帜,指引着他回家的路。

汽车开动时,赵大山摸了摸贴身口袋。那里除了秀兰偷偷塞的钱,还多了一张小虎偷偷塞进来的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:"爸,我想你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