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液池的荷花开得正盛,粉白的花瓣轻浮在碧波之上,微风拂过,带起一阵淡淡的清香。
然而这平静的水面下,却暗潮涌动,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秦暮雪倚着朱漆画舫的栏杆,指尖漫不经心地搅动着鎏金护甲里藏着的银针——那银针上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,是她用现代化学知识精心调配出来的。
随着她手腕轻轻晃动,那胭脂红的液体中泛起细密的气泡,像是在诉说着某种无声的威胁。
“妹妹这是在赏景,还是在发呆?”
身后传来一声娇软的话语,苏映雪身着海棠红襦裙缓步走来,腰肢纤细盈盈一握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笑容,“听闻妹妹在冷宫受了惊吓,姐姐特意备了安神香…….”“安神香?”
秦暮雪猛然转身,动作之快让鎏金护甲擦着苏映雪耳畔掠过,将她鬓边的珍珠步摇打落在地。
“咔嗒”一声脆响,引得周围丫鬟们齐声尖叫。
秦暮雪盯着苏映雪,声音冰冷:“姐姐莫不是想用这玩意儿,再送我一程?”
她突然伸手抓住苏映雪的手腕,指甲深深掐进皮肉之中,眼中满是凌厉与质问:“三年前那场大火,烧了我娘的绣房,也烧光了姐姐送给我的‘安神香”。
姐姐可还记得?
画舫剧烈摇晃起来,丫鬟们吓得连连后退,而苏映雪的脸色骤变,但仍强装端庄:“妹妹说的什么胡话!
不过是.….”“不过是想让我跟我娘一样,活活烧死在房里?”
秦暮雪语气陡然转厉,一把将苏映雪推向船舷,怒意几乎要从眼中喷薄而出,“你以为装出这副白莲花的模样,就能骗过所有人?
我告诉你,我有先帝遗诏!”
她凑近苏映雪耳边,压低声音道,“上面清清楚楚写着,你苏家与北狄私通,图谋.……....”“够了!”
苏映雪终于撕下面具,扬手便要扇向秦暮雪的脸。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画舫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
秦暮雪余光瞥见一抹玄色身影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——来得正好。
她猛地松开手,借着苏映雪推搡的力道,首首坠入池中!
“救命!
来人救命!”
苏映雪惊恐的喊声混杂着水花溅落的声音,在空中回荡。
而秦暮雪沉入池底的一瞬间,悄悄将藏在袖中的银针扎进了自己大腿。
冰冷的池水灌进鼻腔时,她听见岸上乱作一团。
恍惚间,有人纵身跃入水中,有力的手臂将她捞起。
熟悉的龙涎香萦绕鼻尖,她费力睁开眼,正对上裴之宴染着薄怒的眉眼:“明知水性不好,还敢.....”“国公爷……”秦暮雪呛出几口水,指尖死死揪住他的衣襟,“苏映雪……要杀我…….”她突然剧烈咳嗽,嘴角溢出黑血,“那杯茶…….有毒……..围观的太子脸色骤变,快步上前查看:“这是怎么回事?!”
苏映雪早己吓得瘫坐在地:“殿下明鉴!
我什么都没做!
是她自己……”“自己寻死?”
裴之宴脱下外袍裹住秦暮雪颤抖的身体,指尖擦过她嘴角的血迹,眼底泛起冷芒,“秦姑娘昏迷前,分明说苏姑娘给她递了茶盏。”
他突然扯开秦暮雪被水浸透的衣袖,露出手臂上青紫的掐痕,“这伤痕,总不会是她自己弄的。
太医匆匆赶来时,秦暮雪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。
她能感觉到银针带来的麻痹感正在消退,但仍咬着牙装出痛苦模样。
余光瞥见苏映雪苍白如纸的脸,心里冷笑——前世你用这招诬陷我与侍卫私通,这一世,便让你尝尝被人构陷的滋味。
“回殿下,秦姑娘中的是西域奇毒‘蚀心散”。”
太医擦着冷汗道,“此毒无色无味,唯有与…….”他突然顿住,目光扫过苏映雪腰间的香囊,“唯有与雪松香相遇,才会发作。”
“雪松香?”
太子猛地看向苏映雪。
后者腰间的香囊正散发出淡淡香气,与太医描述的分毫不差。
“不是我!
殿下明察!”
苏映雪慌乱解释,“定是赃!
我根本不知……..“不知?”
秦暮雪突然抓住裴之宴的手,声音虚弱却清晰,“方才上船时,姐姐特意给我闻了香囊,还说…….还说要让我永无翻身之日……”她剧烈喘息着,“先帝遗诏……就在我贴身……”话未说完,便晕死过去。
现场陷入死寂。
太子盯着苏映雪的眼神逐渐冰冷,而裴之宴抱着秦暮雪的手臂紧了紧,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。
当夜,秦暮雪在国公府醒来时,正撞见裴之宴倚在窗边烹茶。
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几乎要将她笼罩其中。
“演技不错。”
裴之宴将茶盏推到她面前,“不过下次用毒,记得选个更稳妥的。”
秦暮雪挑眉:“国公爷这是在兴师问罪?
若不是你及时赶到,我这出戏可没法收尾。”
她端起茶盏轻抿,“倒是好奇,国公爷为何愿意配合我?”
裴之宴沉默片刻,指尖摩挲着杯沿:“因为你有趣。”
他突然凑近,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,“一个敢在皇后面前泼烛油,敢用自己当诱饵的疯女人,可比那些循规蹈矩的世家小姐有意思多了。
窗外夜风骤起,吹得纱帐翻飞。
秦暮雪望着他眼中流转的笑意,突然意识到,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中危险。
但那又如何?
在这场权谋游戏里,她本就不是任人拿捏的棋子。
“既然国公爷觉得有趣,”她放下茶盏,任由青丝垂落肩头,“那不如陪我玩得更尽兴些?”
她凑近他耳畔,轻声说出一个名字,“比如……当今圣上最宠爱的淑妃娘娘。”
裴之宴眼神微凛,随即笑出声:“秦姑娘,你这是要掀翻整个后宫?”
“不。”
秦暮雪勾起嘴角,眼中闪过狠厉,“我要掀翻的,是整个朝野。”
更漏声在夜色中滴答作响,两人相视而笑。
这场加于复仇的棋局,如今正朝着无人能预料的方向,越走越远。
而太液池底,那枚带着剧毒的银针,仍在淤泥中泛着幽光,静静等待着下一个猎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