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风裹挟着细雪扑进苏家祠堂,苏雪璃跪在蒲团上,膝盖早己失去知觉。
自赐婚旨意下达不过三日,张氏便以“教导规矩”为由,命她在此跪足十二个时辰。
青砖地沁着刺骨寒意,她望着墙上斑驳的祖宗牌位,耳边又响起晨起时张氏尖酸的话语:“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,若不把规矩刻进骨子里,他日丢的可是苏家的脸!”
暮色渐浓时,祠堂木门“吱呀”推开。
苏玉柔提着金丝绣鞋,嫌恶地避开地上的水渍,菱花镜般的瞳孔映出苏雪璃狼狈的模样:“妹妹这是何苦呢?
不过是王爷一时兴起的玩物,偏要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。”
她晃了晃手中的檀木匣,“母亲说了,明日进宫谢恩,你就穿这个。”
匣中是件洗得发白的藕荷色襦裙,领口处还留着去年冬天冻疮溃烂的血渍。
苏雪璃指尖微微发颤,想起嫡母晨起时塞给她的银簪——那是用她生母遗物熔了边角料打的,此刻正沉甸甸地坠在发间。
“多谢姐姐美意。”
她垂眸掩去眼底冷意,“只是皇上赐婚时,特意恩准我以嫡女之礼出嫁。”
“你!”
苏玉柔脸色骤变,扬手便要打。
却在半空被一道黑影截住——靖王府的侍卫长不知何时立在廊下,玄色披风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:“苏三姑娘,王爷有请。”
马车碾过积雪时,苏雪璃掀开帘子。
车外灯火渐次亮起,琉璃瓦上的冰棱折射出冷光,恍惚间竟与那日梅林的月光重叠。
萧凛倚在王府书房的榻上,案头摊着苏家的卷宗,见她进来,慢条斯理地转动着茶盏:“听说苏姑娘在祠堂跪了整日?”
茶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漫过来,苏雪璃这才发现他腕间缠着雪白绷带,边缘渗着暗红血迹。
“王爷受伤了?”
话出口才惊觉失言,慌忙低头。
萧凛忽然轻笑,指腹擦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:“小野猫倒是会转移话题。”
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,温热掌心覆在她虎口处的旧伤上——那是三年前苏玉柔推她撞碎瓷碗留下的疤痕。
“本王的王妃,”萧凛俯身时,雪松般的气息扫过她耳畔,“以后想哭就哭,想咬谁便咬谁。”
话音未落,窗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侍卫长神色凝重:“王爷,宫中传来消息,三日前劫走粮草的马贼,身上带着苏家商号的火印。”
萧凛眸光骤冷,却在瞥见苏雪璃骤然苍白的脸色时,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:“去前院挑两匹温顺的马,明日本王教你骑马。”
待苏雪璃离开,萧凛摩挲着她方才碰过的茶盏,屏风后转出暗卫统领:“主子,当真要留着苏家?
那批粮草事关西北二十万大军......”“不急。”
萧凛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,想起祠堂里她倔强的眼神,“本王的王妃,总要亲手报这个仇才有意思。”
而此时的苏府,张氏将密信狠狠摔在地上。
信笺上“靖王己察觉粮草之事”的字迹刺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,苏玉柔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:“母亲,苏雪璃若是在王府站稳脚跟......”“她以为攀上高枝就能翻身?”
张氏冷笑,眼中闪过狠厉,“明日进宫,便是她的死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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