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落地窗前数到第七辆救护车时,诊疗室的门被推开了。
窗外悬浮车轨道的幽蓝荧光渗进来,在防弹玻璃上切割出血管状的霓虹纹路。
"陆、陆医生......"女孩的声音像被揉皱的锡纸,在空气净化系统的白噪音里簌簌发抖。
我转身时碰倒了马克杯,咖啡渍正沿着《DSM-6诊断手册》的烫金标题"情感障碍"西个字蔓延,像一条吞吃理智的褐色蜈蚣。
这是今天最后一个预约患者。
她裹着的米色针织开衫起满了毛球,刘海在智能护目镜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。
当我调暗生态灯带,发现她周身笼罩的灰雾正在腐蚀诊室地毯——那些纳米级清洁机器人发出尖锐的哀鸣,纷纷从她脚下逃窜。
"请坐。
"我按下骨传导耳机的录音键,后颈的皮下芯片突然刺痛。
这让我想起三年前在脑神经实验室,苏晚晴的脑电波最后一次起伏时,监测仪也发出过同样的蜂鸣频率。
政府规定心理咨询必须同步上传情感光谱,但此刻全息屏上的情绪色谱带正在暴走,宛如被塞进离心机的DNA链。
女孩突然抓住茶几边缘,指甲在合成玻璃上刮出电磁干扰般的噪音。
那些灰雾己凝结成沥青状胶质,沿着她的静脉纹身攀爬。
"救..."她的喉管挤出破碎的字节,瞳孔扩散成两枚氧化铝质感的义眼,这绝不该出现在自然人身上。”
ALPHA-7协议启动:情感熵值≥9.47,剩余净化时间00:02:47“视网膜投影炸开的血色弹窗,比我更早作出反应。
左手不受控地伸向保险柜,上周刚配发的净化手套正在恒温舱里嗡鸣。
钛合金指节弹出时,我闻到了电解液蒸发的酸涩——和上周解剖情感畸变体时握过的手术刀柄是同款消毒剂味道。
女孩的颈椎突然呈现60度反折,黑色黏液从七窍喷涌而出,在半空中凝结成蜂巢状的六棱晶体群。
那些晶体相互撞击,奏出《致爱丽丝》的变调,但每隔47个音符就会出现信号丢失般的杂音。
"茧房...在..."她的声带切换成电子合成音,下颌骨张开的弧度超出人体工学极限。
净化手套的储能槽开始脉动,当读数飙至9.47μW时,我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——和三个月前在ICU握紧呼吸机阀门时的响动如出一辙。
她的身体像超载的仿生人偶般迸裂,飞溅的晶体却在消散前突然折射出诊室全景。
某个瞬间,我在十七面棱镜的倒影里看见自己背后站着透明人影,轮廓像极了苏晚晴常穿的实验室白大褂。
叮咚。
手机在死寂中亮起,浮现在空中的全息短信撕开晶体尘埃:”别相信颜色诊断——致第127任管理员“转椅的液压杆发出哀鸣,我盯着《DSM-6》封面上蜿蜒的咖啡渍——那些本该随机流淌的褐色液体,此刻正沿着烫金标题的沟壑,精确勾勒出莫比乌斯环的拓扑结构。
三个月前的葬礼上,吊唁者胸口的白花也曾排列成这个无限符号。
墙上的电子钟永远停在了2点47分,和苏晚晴生命维持系统关闭的时刻分秒不差。
诊室角落的永生苔藓盆景突然发出脆响,那些号称永不枯萎的纳米植株正在晶化,呈现出与女孩尸体相同的六边形结构。
当我捡起一片掉落的苔藓碎片时,隐藏在手套指缝的生物识别器突然震动,淡蓝色全息界面在掌心展开:管理员权限激活进度:1/4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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