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认购证里的旧时光2002年深秋，盛江纺织厂的大烟囱冒着青灰色的烟，张恪站在“永新纺织有限公司”的铁栅栏外，看着门楣上鎏金的厂名，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。
左肩胛骨的火焰形胎记在羊毛衫下发烫，那是1992年红旗厂锅炉房爆炸时留下的，和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缝纫机钥匙一样，成了刻进血肉的印记。
一、职工大会上的暗箭二楼会议室的吊扇吱呀作响，张恪翻动着手中的《职工股清查报告》，目光扫过“1992年未登记股权证”一栏。
三十七位退休工人坐在前排，有人用铁皮饭盒敲着桌面，叮叮当当的声响里，他听见周显平的秘书在小声嘀咕：“上海来的投资经理，看着比账本还薄。”
“根据《公司法》司法解释，未登记股权证同样具备法律效力。”
张恪的手指划过报告第12页，“尤其是1992年红旗棉纺厂改制时发行的‘内部职工股’，当时的认购协议明确约定——”“张经理对十年前的旧事很清楚？”
清冷的女声从主席台传来。
张恪抬头，看见穿藏青色职业装的林晚秋正转动着钢笔，笔帽上“飞人牌”的标志在日光灯下闪过微光——那是父亲陆明修当年送给技术骨干的奖品，全厂只有五支。
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想起1992年那个暴雨夜，八岁的自己躲在锅炉房后巷，看见林晚秋被周显平的狼犬追咬，裤脚染着血却还在喊“小沉快跑”。
此刻对方右腿微不可察地颤抖，是当年被咬留下的旧伤。
“盛江的纺织业，是老一辈工人的血汗织成的。”
张恪避开林晚秋的目光，转向台下工人，“永新纺织要香港上市，首先该厘清的，就是这些被遗忘的‘股东’——”他突然举起张泛黄的纸片，“比如这张1992年7月的认购证，编号0719，对应的正是红旗厂301车间王师傅的工号。”
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，张恪注意到周显平的手指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——那是对方紧张时的习惯，和十年前在公安局做笔录时一样。
坐在主席台角落的港商林永年咳嗽了一声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淬了冰。
二、国营食堂的摩尔斯中午的国营食堂飘着红烧肉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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