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昌十二年,春。
青州城的槐花巷,浸在晨雾与花香里。
巷口的槐树枝桠横斜,雪白的花串垂落,风一吹,便簌簌抖落几片花瓣,飘进染坊半开的窗棂。
徐容蹲在染缸前,指尖捻着一缕丝线,对着天光细细打量。
靛青的染料浸透了丝线,呈现出一种“雨过天青云破处”的色泽——正是父亲要的成色。
“哥!”
清脆的嗓音从巷口传来。
徐容回头,见小妹徐茵踮着脚去够槐枝,鹅黄的襦裙被晨风吹得微微扬起,发间沾了几片花瓣。
她摘下一串槐花,转身朝他跑来,花枝上的露水甩落,有几滴溅在他的手背上,凉丝丝的。
“王婆婆说,新摘的槐花蒸糕最香!”
徐茵笑嘻嘻地把花枝递过来,眼睛里映着晨光,亮晶晶的。
徐容笑着替她摘去鬓角的草叶,正要说话,却听院内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。
染坊的蓝布门帘被掀开,徐方礼捧着一件锦袍迈出门槛。
这位名动青州的绣师不过四十出头,鬓角却已斑白。
他的手指修长,骨节分明,指尖因常年浸泡药汁而泛黄,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抚过锦袍上的绣纹。
晨光斜照,金线绣的孔雀在光下流光溢彩,尾羽上的翠色与金色交织,宛若活物。
“容儿,来看。”
徐父低声道。
徐容凑近,目光落在孔雀的眼瞳处——不过米粒大小,却用了十二色丝线,劈成发丝般的细缕,在瞳孔处结成漩涡状的纹路。
这是徐家秘传的“双面异色绣”,正面看是翠绿,稍偏角度,便化作金红。
“明日你随我去送衣。”
徐父的声音很轻,指尖在某片金羽下顿了顿。
徐容心领神会——那里藏着微缩的《千里江山图》绣样,是徐家十八代秘传的镇族之宝。
徐茵好奇地伸手想摸,却被父亲轻轻挡开。
“这衣裳金贵,茵儿的手刚玩过泥,别碰脏了。”
徐父语气温和,却不容置疑。
徐茵撇撇嘴,倒也不恼,转身又跑去摘槐花了。
徐容看着父亲的侧脸,发现他的眼下泛着青黑,唇色苍白,显然又是一夜未眠。
“爹,药熬好了。”
他低声道。
徐方礼点点头,却没动,只是望着锦袍上的孔雀,眼神复杂。
——暮色渐沉时,林氏端着药盏从内室出来,眼圈微红。
徐容接过药碗,浓重的血竭味冲入鼻腔,刺得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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