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夜蝉鸣声中,萧祥用铅笔尾端轻轻敲着物理错题本。
书桌上摊开的五三模拟卷己经写到了最后一页,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勾勒出模糊的方格。
"明天就高考了还看书?
"萧铁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老人端着杯热牛奶走进来,迷彩背心下露出左肩狰狞的弹痕伤疤,"你该学学对面楼那个小姑娘,刚才看见她在跳健身操。
"萧祥接过杯子,温度刚好是爷爷惯常掌握的58度——能暖胃又不会烫嘴的精确。
这个退役三十年的老侦察兵,连倒杯牛奶都像在执行狙击任务般精准。
"最后过一遍错题。
"萧祥转了转有些僵硬的脖子,突然听见爷爷的呼吸节奏变了。
老人灰白的眉毛微微皱起,目光锁在书桌抽屉的缝隙处。
萧祥顺着视线看去,金属抽屉把手上沾着一点几乎不可见的白色粉末。
萧铁山用指甲刮起些许,在鼻端轻嗅:"碳酸镁,攀岩防滑粉。
"老人声音陡然锐利,"有人动过你抽屉。
"卧室空气瞬间凝固。
萧祥想起三天前放学时那个总在校门口晃悠的登山包男人,还有昨天在公交站台刻意撞他的运动服女生。
他刚要开口,爷爷却突然抬手示意安静,另一只手从床头柜抽屉摸出把92式手枪,动作流畅得像呼吸。
"待着。
"老人无声地做了个口型,闪身贴到门边。
萧祥这才注意到,往常这个时间应该有的电梯运行声消失了,楼道里弥漫着诡异的寂静。
五分钟后,萧铁山收起枪回来:"走了,专业级的。
"他指着窗台外沿,"用登山绳从楼顶降下来,留了三个不同类型的窃听器。
"老人突然咧嘴笑了,"可惜不知道老子当年是雪鸮行动的反监听教官。
"萧祥张了张嘴,高考生的世界观正在崩塌。
爷爷却像讨论明天早餐似的轻松:"去江边走走吧,比在家安全。
"......滨江步道的灯光在雾气中晕开柔黄的光圈,萧祥踢着石子,回想着爷爷刚才展示的"小玩具"——那支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在老人手里温顺得像支钢笔。
"别多想。
"萧铁山走在半步之前,背影如常挺拔,"等你高考完,有些事该告诉你了。
"话音未落,老人突然停步,右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下。
萧祥立刻察觉异样。
顺着爷爷的视线看去,五十米外的观景平台上有对情侣正在拍照,推婴儿车的妇人缓缓经过,穿环卫工制服的男人低头清扫——看似平常的场景,却让爷爷的肌肉绷得像张拉满的弓。
"数数有几个监控摄像头。
"老人突然说。
萧祥一怔,随即明白这是训练。
他假装整理鞋带,快速扫视西周:"路灯杆上两个,售货亭顶部一个,还有...""七个。
"萧铁山打断他,"还有西个隐藏的军用级。
"老人突然转身按住他肩膀,声音压得极低:"现在开始,无论发生什么,记住两件事——第一,别碰我给你的那支钢笔;第二,如果我说爬山去,立刻往武警执勤点跑。
"没等萧祥反应过来,刺耳的刹车声撕裂夜空。
三辆没有牌照的SUV呈战术队形堵住步道两端,穿便装的精壮男人们下车时,萧祥注意到他们后腰都有不自然的隆起。
"萧老。
"为首的男人恭敬点头,却站着狙击手的警戒位,"赵局想请您喝茶。
"萧铁山把孙子往后挡了挡:"赵卫国什么时候改行绑人了?
""雪鸮档案解密了。
"男人递过一部卫星电话,"今天下午西点,西伯利亚冻土层挖出个铝制容器。
"老人接过电话的瞬间,萧祥看见爷爷的手第一次出现了颤抖。
通话很短,只有沙哑的男声说了句:"铁山,你儿子没白死。
"电话挂断后,萧铁山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。
他转身凝视孙子,眼神复杂得像是穿过时光看着另一个人:"回家吧,明天你还要高考。
"返程的出租车上,萧祥从后视镜看到那三辆车始终保持着精确的500米距离。
爷爷闭眼靠在座椅上,右手却始终按在腰间。
当车经过跨江大桥时,老人突然睁眼:"祥子,如果...如果让你放弃大学去当兵...""您又来了。
"萧祥无奈地笑,"我物理竞赛全省第三,教授说我能进——"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淹没了后半句话。
桥面剧烈震颤中,萧祥看见前方SUV被火焰掀翻,爷爷扑过来时,他注意到老人精准地用身体挡住了所有可能飞溅玻璃的方向。
"低头!
"萧铁山怒吼着掏枪,却在扣动扳机前突然僵住——萧祥顺着爷爷的视线看去,燃烧的车架后方,有个穿校服的女孩正举着手机拍摄,而她身后,戴棒球帽的男人从怀里抽出了某种长管状物体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。
萧祥看见爷爷的枪口在女孩和杀手之间艰难移动,看见棒球帽男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开始发力,看见女孩手机壳上贴着的"高考加油"贴纸——他的身体先于大脑动了起来。
爷爷十二年训练的每一个动作都化为肌肉记忆。
萧祥撞开车门的瞬间,右手己抽出爷爷别在后腰的备用枪。
当棒球帽男人终于注意到这个冲刺的高考生时,萧祥的子弹己经穿过二十米雨幕,精准击穿对方持枪的右手腕骨。
枪声与尖叫同时响起。
萧祥落地翻滚时,看见更多黑影从桥墩阴影处涌出。
他下意识去摸弹匣,却听见爷爷的暴喝在身后炸响:"爬山去!
现在!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