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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侯府晨露寒

发表时间: 2025-05-20
卯时三刻,侯府侧门的铜环刚响三声,门缝里便探出半张警惕的脸。

苏悦望着门房婆子打量她的目光,腕间草纹轻轻颤动——这具身体的记忆正翻涌,眼前人正是嫡母身边的周嬷嬷,上月刚因原主打翻佛堂供果,掌掴过她三次。

“三小姐可算回来了。”

周嬷嬷皮笑肉不笑,目光扫过她洗得泛白的裙角,“夫人昨儿还在佛前替您祈福,说您定是贪玩迷了路。”

话音未落,门后突然传来轻笑,嫡姐苏婉的贴身丫鬟翡翠捧着漆盒走来,“姑娘,这是夫人让备的参汤,您路上想必累了——”漆盒打开的瞬间,苏悦指尖的草纹骤然发烫。

蒸腾的热气里,她“看”见参汤表面漂浮的金丝,分明是用“枯心藤”熬制的慢性毒药——此草专吸人精魄,服下三月便会心力衰竭,原主的生母当年便是被这味药夺走性命。

“劳烦嬷嬷通报,我想见母亲。”

苏悦垂眸掩去眼中冷意,指尖划过漆盒边缘,盒底的牡丹纹突然泛起绿意,“昨夜在乱葬岗遇见巡城卫大人,他说嫡兄的死,怕是与侯府内宅有关呢。”

周嬷嬷的脸色瞬间煞白,翡翠的手更是猛地一抖,参汤泼出半盏,在青石板上腾起紫烟。

苏悦望着她们惊慌的模样,忽然想起原主记忆里,嫡兄房中的香炉,正是苏婉亲自送的——此刻她腕间的草纹,正顺着毒药的气息,勾勒出侯府后宅的毒脉走向。

“三妹妹说笑了,嫡兄是偶感风寒……”苏婉的声音从二门传来,月白裙裾扫过雕花台阶,腕间翡翠镯在晨光下泛着冷光,“母亲在松涛居用早膳,妹妹既回来了,便一同用些吧。”

她伸手要拉苏悦,指尖却在触到她袖口时猛地缩回——那里,一道淡青色的草纹正顺着布料蔓延,像活物般爬向她的手腕。

松涛居里,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

嫡母端坐在主位,手中佛珠突然“啪嗒”散落,她望着苏悦腕间若隐若现的草纹,声音发颤:“你……你究竟是谁?”

“母亲说笑了,女儿是悦儿啊。”

苏悦屈膝行礼,指尖抚过案上的白瓷碗,碗底的缠枝莲纹在她掌心下竟抽出新芽,“不过是落井后被好心人救起,怎的母亲连女儿都不认得了?”

她忽然抬头,望向嫡母身侧的香炉,“倒是母亲,这‘极乐香’里掺的枯心藤,比翡翠姑娘送来的参汤里的,可多了三成呢。”

殿内瞬间死寂。

苏婉的翡翠镯“当啷”坠地,嫡母手中佛珠滚落在苏悦脚边,被她轻轻碾住。

草纹顺着地面的青砖蔓延,像无数细小的根须,将殿中每株盆栽的生机都纳入识海——她“看”见东侧博古架上的墨兰,根须早己被毒药侵蚀,正发出濒死的哀鸣。

“你、你竟敢……”嫡母猛地起身,佛珠串线崩断,木珠滚落满地,“来人!

将这妖女——”“母亲可是忘了?”

苏悦打断她,指尖拈起一片滚到脚边的木珠,草纹在木珠表面织出细密的网,“昨日巡城卫大人送我回府时,可是特意交代,要查清嫡兄房中的‘极乐香’来历。”

她望向苏婉,后者正拼命使眼色让丫鬟出去报信,“姐姐腕间的翡翠镯,不正是嫡兄临死前赏的?

听说那镯子内侧,还刻着‘饕鬾’二字呢。”

苏婉的脸色瞬间青白,踉跄着后退半步。

嫡母望着她慌乱的模样,忽然意识到什么,踉跄着跌回座椅:“你……你竟用嫡兄的生魂养饕鬾?!”

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,禾九溟的玄色大氅掠过雕花屏风,腰间虎符在晨光下泛着冷光。

他身后跟着的巡城卫抬着木箱,箱中正是嫡兄房中的香炉、苏婉的翡翠镯,还有半瓶枯心藤粉末。

“侯夫人好大的手笔。”

禾九溟扫过满地狼藉,目光落在苏悦腕间的草纹上,那里正因为情绪波动,泛出细密的草叶纹路,“用亲生子的生魂喂凶兽,再给庶女下枯心藤,妄图一石二鸟?”

他忽然冷笑,“可惜你算错了——”指尖划过案上的参汤,黑雾瞬间将紫烟凝成水珠,“这灵草之身,可是连饕鬾都啃不动的。”

嫡母望着他指尖的黑雾,突然想起坊间传闻:这位权倾朝野的禾大人,正是饕鬾的宿主。

她猛地转头看向苏悦,终于明白为何这庶女能死里逃生——原来从落井那一刻起,她便成了凶兽与灵草相斗的棋子。

“带走。”

禾九溟挥袖,巡城卫立刻上前控制住嫡母与苏婉。

苏悦望着翡翠被拖走时掉落的帕子,上面绣着的正是乱葬岗所见的饕鬾残魂纹样,忽然低笑:“大人倒是来得巧,莫不是怕我被毒死,没人给你渡灵草气息?”

禾九溟转身,目光扫过她发间新落的草叶:“你可知,方才用草木回溯探毒时,发间白草又多了三根?”

他忽然凑近,黑雾混着草香在两人之间萦绕,“灵草修成人形不易,若再这般拼命——”指尖掠过她腕间发烫的草纹,“我可要把你种在玉净瓶里,免得被人折了根须。”

苏悦望着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关切,喉间突然泛起苦涩。

草纹顺着他触碰的轨迹疯狂生长,像在渴求什么——她忽然明白,从在乱葬岗抓住他的手开始,这株草的根须,便己在不知不觉中,缠上了这具被凶兽啃噬的躯体。

早膳散去时,松涛居的盆栽竟在片刻间全部枯萎。

苏悦站在廊下,望着禾九溟离去的背影,指尖抚过腕间仍在发烫的草纹。

远处,周嬷嬷的哭号混着晨钟传来,而她知道,这不过是侯府宅斗的开端——真正的劫数,是当她发现,自己竟在看见他眉间黑气时,会忍不住心疼。

“灵草动情,便是枯荣劫。”

她低声呢喃,发间又一片草叶飘落,沾在昨夜他留下的黑雾痕迹上,“可我偏要在这劫火里,看看你的心,究竟是铁石,还是藏着未化的春雪。”

晨露落在她指尖,草纹轻轻颤动,像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。

而侯府角门处,一辆青蓬马车正悄然启程,车中放着的,正是禾九溟命人收集的、苏悦方才触碰过的所有草木——他要亲自看看,这株九窍灵草,究竟能在他的魔骨上,开出怎样的劫火之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