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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

发表时间: 2025-05-20

午,御花园里百花争艳。

妄月倚在凉亭的栏杆边,看着满园春色,心情难得轻松。自从那场风波后,朝中安静了许多。温家也因温雪衣被指婚而收敛了不少。至于风月...那个男人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。

"陛下。"

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。妄月回头,看见盐池公子手捧一束新摘的桃花,笑吟吟地站在亭外。阳光透过花瓣,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"盐池?"妄月唇角微扬,"进来吧。"

盐池入内行礼,将桃花递给一旁的宫女:"臣见园中桃花开得正好,想着陛下或许喜欢。"

妄月示意他坐下:"朕听闻你昨日又去醉仙楼了?"

盐池笑容一僵,随即坦然道:"臣是去查探消息。自上次那件事后,臣总觉得醉仙楼不简单。"

妄月挑眉:"查到什么了?"

"臣发现..."盐池压低声音,"醉仙楼的花魁,近日与骊原王府的人有来往。"

妄月眼神一凛:"确定?"

盐池点头:"臣亲眼看见骊原王府的赵统领秘密会见。可惜距离太远,听不清他们说什么。"

妄月沉思片刻,突然伸手拂去盐池肩头的一片花瓣:"以后这种事让暗卫去查,太危险了。"

这罕见的亲昵举动让盐池一怔,随即眼中绽放出光彩:"陛下是在...关心臣?"

妄月没有回答,只是唇角微勾,转头看向园中盛放的牡丹。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,为那精致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。

盐池看得有些痴了,情不自禁地伸手,却在即将触到妄月发丝的瞬间猛地收回,耳根通红。

"陛下小心!"

突然,盐池脸色大变,一把将妄月拉到身后。一道绿影从草丛中窜出,狠狠咬在盐池手臂上。

"蛇!"宫女尖叫起来。

侍卫们迅速冲上前,将那条翠绿色的毒蛇斩成两段。妄月顾不得其他,一把抓住盐池的手腕:"快传太医!"

盐池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,却强撑着笑道:"没...没事...陛下无恙就好..."

话未说完,他身子一晃,倒在妄月怀中。

"盐池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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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医院一阵忙乱。好在蛇毒不算致命,太医及时用药,盐池很快转危为安。

"陛下..."盐池虚弱地睁开眼,看到守在床边的妄月,眼中顿时亮了起来,"您...一直在这里?"

妄月示意太医退下,轻声道:"你救了朕一命。"

盐池摇头:"这是臣的本分..."他突然抓住妄月的手,"陛下,臣有话想说..."

妄月没有抽回手:"说吧。"

"臣知道陛下不信真心...但臣对陛下,从初见那日起就..."盐池声音微颤,"臣愿意用一生证明,这世上有人真心爱您,不为权势,不为富贵,只因是你.."

妄月心头一震。这样的话,她已许久未曾听过了。深宫多年,见惯了阿谀奉承,虚情假意,盐池眼中的炽热真诚,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
"好好养伤。"她最终只是轻轻拍了拍盐池的手,"朕...会常来看你。"

走出太医院,妄月长舒一口气。春日的阳光暖融融的,照得人有些恍惚。她不禁想起另一个人的眼睛——那双如墨般深沉,永远看不出情绪的眼睛。

"陛下。"青霜匆匆走来,"新选入宫的柳公子到了,正在清凉殿候着。"

妄月这才想起,前日内务府确实提过选了一批新人入宫。"走吧,去看看。"

清凉殿内,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门口抚琴。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身,行礼如流云般优雅。

"臣柳如烟,参见陛下。"

妄月眼前一亮。这柳如烟生得极为俊美,肤白如玉,眉目如画,与盐池的英气勃发不同,浑身透着一股阴柔之美。

"平身。"妄月走到主位坐下,"听闻你琴艺绝佳?"

柳如烟浅笑:"略通一二,不敢当绝佳二字。"他抬眼看向妄月,眼中似有秋水荡漾,"若陛下不弃,臣愿献丑一曲。"

琴声响起,如清泉流泻。柳如烟的琴技确实精湛,指法娴熟,情感充沛。更难得的是,他选的曲子恰好是妄月最爱的《春江花月夜》。

一曲终了一曲终了,妄月不禁鼓掌:"好!柳爱卿果然名不虚传。"

柳如烟谦逊一笑:"陛下过奖了。"他犹豫了一下,"臣...还带了一件礼物献给陛下。"

"哦?"

柳如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盒:"这是家传的凝香丸,置于枕边可安神助眠。听闻陛下近日睡眠不佳..."

妄月挑眉:"你如何得知朕睡眠不佳?"

柳如烟不慌不忙:"入宫前,臣特意向太医打听了陛下的喜好与习惯,想更好地侍奉陛下。"他双手奉上玉盒,"若臣僭越,请陛下降罪。"

妄月接过玉盒,打开闻了闻,确实有一股淡雅清香,令人心神宁静。"有心了。青霜,安排柳公子住在...就翠微轩吧。"

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喜色,恭敬行礼:"谢陛下恩典。"

离开清凉殿,妄月总觉得这柳如烟有些眼熟,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。正思索间,转角处突然出现一道白色身影。

风月手持一卷奏折,正往御书房方向走去。见到妄月,他停下脚步行礼:"陛下。"

"摄政王。"妄月点头,"有事?"

风月看了一眼站在妄月身后的柳如烟,眼中闪过一丝异样,又迅速恢复平静:"北境军报,需陛下过目。"

"拿来吧。"

风月上前递上奏折,两人指尖不经意相触,妄月感到他手指冰凉如常,却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。

"这位是..."风月看向柳如烟。

"新入宫的柳公子。"妄月淡淡道,"柳爱卿,这位是摄政王。"

柳如烟恭敬行礼:"见过王爷。"

风月微微颔首,目光在柳如烟脸上停留了片刻,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:"柳公子...看着有些面善。"

柳如烟笑道:"臣出身江南柳氏,或许王爷曾见过家父?"

风月不置可否,转向妄月:"陛下,臣还有军务要处理,先行告退。"

看着风月离去的背影,妄月总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。那看向柳如烟的眼神,似乎藏着什么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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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雪轩后院,暮色如血。梅林浸在昏红的光晕里,剑锋划破凝滞的空气发出尖锐嘶鸣。

风月手中长剑染着残阳,每一式都带着摧折万物的狠绝。玄色衣袂翻飞间,梅枝断裂的脆响不绝于耳。

突然他反手劈向碗口粗的老梅,树干轰然倒地时,飞溅的木屑擦过他苍白的面颊,划出一道血痕。

"王爷这剑...是要斩尽满园春色么?"

丝绸般滑腻的嗓音贴着耳后响起。风月剑锋倏转,寒光抵住来人咽喉——柳如烟不知何时已贴近他后背,此刻正用折扇轻佻地拨开染血的剑尖。月白锦袍裹着的身段像条毒蛇,在梅影里若隐若现。

"谁准你近身的?"风月剑刃下压,在对方颈间压出细线般的血痕。

柳如烟低笑,突然伸手握住剑身。鲜血顺着银刃蜿蜒而下,他却恍若未觉地凑近:"三王子让我带句话..."染血的指尖突然掐住风月下巴,"您这副要杀人的模样...可是为了白日里,女帝对着盐池公子笑的那一眼?"

剑光暴起!风月猛地掐住他喉咙将人掼在残梅桩上,断木尖锐的裂口刺入柳如烟后背。殷红顷刻浸透月白衣衫,他却笑得愈发艳丽:"咳咳...王爷可知,盐池送给女帝的珊瑚钗里...藏着能让人意乱情迷的鲛人泪?"

风月手指骤然收紧,看着对方因窒息泛红的脸庞贴近自己:"而我献给女帝的凝香丸...只需连服七日..."他忽然舔去唇边血珠,"就会对第一个亲吻她的人...至死不渝呢..."

"找死!"风月拔剑欲刺,柳如烟却鬼魅般滑开,染血的手指将密信塞进他衣襟:"明夜子时...盐池会在骊原王府...与女帝偶遇..."话音未落,三枚透骨钉已擦着风月耳际钉入梅树。

待飞雪般的花瓣落定,廊下只余一缕带着血腥味的幽香。风月捏碎的信笺中飘落半片金箔——正是女帝今日簪在鬓边的并蒂莲纹样。

三日后,盐池公子伤愈,入宫谢恩。

妄月在御花园设了小宴,只召了盐池和柳如烟作陪。柳如烟抚琴,盐池吹箫,两人合奏一曲《凤求凰》,竟出奇地和谐。

"两位爱卿配合得真好。"妄月笑道,"不如以后常来为朕奏乐?"

盐池眼中闪过一丝不悦,却不好发作。柳如烟则温顺地应道:"臣荣幸之至。"

宴席过半,柳如烟突然道:"陛下,臣新得了一款西域美酒,特意带来献给陛下品尝。"

他从随身锦囊中取出一个精致的水晶瓶,倒出琥珀色的液体,香气顿时弥漫开来。

"好香!"妄月赞叹,"来,给盐池爱卿也倒一杯。"

柳如烟恭敬地为两人斟酒,却在给盐池倒酒时,袖中似有什么东西滑落杯中,转瞬即化。

盐池毫无察觉,举杯向妄月敬酒:"臣敬陛下。"

酒过三巡,妄月觉得有些燥热,便让宫女取来团扇轻摇。柳如烟见状,立刻起身:"臣来为陛下打扇吧。"

他站到妄月身后,轻柔地摇动扇子,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幽香随风飘散。妄月觉得头有些晕,眼前的柳如烟似乎变成了两个...

"陛下?您脸色不太好。"盐池关切地起身,却被柳如烟抢先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妄月。

"陛下怕是醉了,臣送陛下回宫休息吧。"柳如烟柔声道。

盐池皱眉:"不劳柳公子,我来..."

"盐池侧君伤刚好,不宜劳累。"柳如烟坚持道,"还是我来吧。"

两人争执间,妄月已昏昏沉沉地靠在柳如烟肩上。盐池眼中怒火燃烧,正要强行将妄月拉过来,忽听一声冷喝:

"你们在做什么?"

风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园中,脸色阴沉如墨。他快步上前,一把将妄月从柳如烟怀中接过:"陛下怎么了?"

柳如烟低头:"陛下多饮了几杯,有些醉了。"

风月冷冷扫了他一眼,又看向盐池:"盐池伤刚好就饮酒,不怕伤口复发吗?"

盐池咬牙:"下官知错。"

风月不再多言,打横抱起妄月:"本王送陛下回宫。你们,都退下。"

看着风月离去的背影,柳如烟唇角微勾,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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寝宫内,风月将妄月轻轻放在龙床上,正要唤宫女来伺候,却被妄月一把抓住了手腕。

"风月..."妄月半睁着眼,声音软糯,"你...为什么总是躲着朕..."

风月浑身一僵:"陛下醉了。"

"朕没醉..."妄月挣扎着坐起来,却因头晕而向前栽去,正好扑在风月怀中。

温香软玉在怀,风月呼吸瞬间急促。妄月身上混合着酒香和柳如烟那特殊的香气,熏得人头晕目眩。他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,却又立刻惊醒般松开手。

"陛下,请自重。"他声音沙哑。

妄月抬头,迷蒙的双眼直视着他:"自重?那你为什么...心跳得这么快?"

风月这才发现,自己的心跳如擂鼓,在寂静的寝宫中几乎清晰可闻。他狼狈地后退一步:"臣...去传太医。"

"不准走!"妄月突然提高声音,"朕命令你留下!"

风月僵在原地。妄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,伸手抚上他的脸颊:"你知不知道...朕有多讨厌你这副永远冷静自持的样子..."

风月眼中情绪剧烈翻涌,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:"陛下..."

"叫我的名字。"妄月轻声道

两人呼吸交融,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。风月喉结滚动,几乎要屈服于这致命的诱惑...

突然,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"陛下!边关急报!"青霜的声音打破了魔咒。

风月如蒙大赦,迅速后退两步:"臣去查看。"

妄月跌坐在床边,看着风月逃也似的背影,酒醒了大半。她捂住发烫的脸,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。

"我这是怎么了...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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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,妄月头痛欲裂地醒来,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。她只记得自己喝多了,然后...风月抱她回宫,再然后...

"陛下,您醒了?"青霜端着醒酒汤进来,"柳公子一早就来请安,说担心陛下宿醉不适。"

妄月揉了揉太阳穴:"让他进来吧。"

柳如烟入内行礼,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香囊:"陛下,这是臣连夜赶制的安神香囊,可缓解宿醉不适。"

妄月接过香囊,闻到一股清雅的香气,头痛果然减轻了些:"有心了。"

柳如烟犹豫了一下:"陛下...可还记得昨晚之事?"

妄月心头一跳:"昨晚...怎么了?"

"没什么。"柳如烟低头,"只是...盐池侧君似乎对陛下与臣的亲近颇为不满,临走时说了些难听的话..."

妄月皱眉:"他说什么了?"

柳如烟欲言又止:"臣...不敢复述。但盐池侧君似乎认为,臣接近陛下是别有用心。"他叹了口气,"也难怪,臣初来乍到就得了陛下青睐..."

妄月若有所思。盐池确实对柳如烟颇有敌意,但以他的性格,不至于背后说人坏话...

"陛下。"柳如烟突然跪下,"臣有一事相求。"

"说。"

"臣偶然得到一封信,事关重大,不敢隐瞒。"柳如烟从袖中取出一封信,"请陛下过目。"

妄月接过信,展开一看,脸色骤变。信是骊原王写给盐池的,上面详细提到了上次猎场刺杀的计划,并感谢盐池提供女帝行踪...

"这...不可能。"妄月声音发颤,"盐池怎么会..."

柳如烟低头:"臣也不敢相信。但信上的笔迹和印鉴,确实像是骊原王的..."

妄月攥紧信纸,心中掀起惊涛骇浪。盐池对她的真心,难道都是演戏?他与她共度的那些时光,他为她挡下的毒蛇...都是精心设计的骗局?

"退下吧。"她疲惫地挥手,"此事...朕会查清楚。"

柳如烟恭敬退下,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。

丞相府·晨露未晞

温雪衣对镜梳妆,象牙梳从如瀑青丝间缓缓滑落。铜镜映出她精致的鹅蛋脸,眉如远山,唇若点朱。昨夜父亲的话语仍在耳边回响——"摄政王很可能与北狄有牵连"。

"小姐,摄政王下朝了。"贴身丫鬟轻声道。

温雪衣指尖微颤,胭脂在唇角晕开一抹艳色。她不但不畏惧这个秘密,反而更加兴奋——这意味着风月比她想象的更危险,也更需要庇护。

"备轿,去听雪轩。"她选了件月白色银线绣梅的广袖长衫,又在袖中暗藏了一个香囊——这次装的不再是合欢香,而是北狄贵族常用的龙涎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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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雪轩外·巳时

初雪刚过,梅枝上还挂着晶莹的冰凌。温雪衣在轩外石径上驻足,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消散在寒风里。

"温小姐。"

风月不知何时已立在廊下,银发半束,一袭墨蓝锦袍衬得肤色如雪。他手中握着卷竹简,指节被晨露浸得微微发亮。

"王爷。"温雪衣盈盈一拜,特意让袖中的龙涎香囊滑落在地。"哎呀..."

风月目光在香囊上停留一瞬,眼神骤冷:"进来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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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雪轩内

温雪衣小心地放下食盒,眼角余光扫过案头白玉瓶——那里插着枝红梅,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

"王爷近日操劳,雪衣特地..."她故意停顿,观察风月反应。

风月抬眸,冰蓝色眸子深不见底:"有话直说。"

温雪衣突然跪下:"雪衣知道王爷与北狄的关联。"她抬头,眼中满是狂热,"但雪衣不在乎!只要王爷愿意,整个丞相府都可为您所用..."

风月指尖轻叩案几,冰霜在桌面蔓延:"令尊告诉你的?"

"是。"温雪衣向前膝行两步,"父亲说女帝最恨北狄人,但雪衣可以..."

"可以什么?"风月突然俯身,银发垂落如牢笼,"可以背叛陛下?"

温雪衣被他突如其来的压迫感逼得后仰,却不退却:"可以为王爷做任何事。"她颤抖着解开衣领第一颗盘扣,"任何..."

风月冷笑一声,直起身:"滚出去。"

"王爷!"温雪衣慌乱抓住他的衣摆,"雪衣是真心..."

"真心?"风月甩开她的手,"那就证明给本王看。"他从案下取出一卷名册,"三日后春祭,本王要知道骊原王安插在祭典上的所有人。"

温雪衣如获至宝地接过名册,却不知风月眼中闪过的冷光——这名册上大半都是他自己的人。

醉仙楼·午时

盐池斜倚在锦绣软榻上,醉仙楼头牌清荷正为他斟酒。他看似沉醉温柔乡,实则余光一直盯着对面雅间——温丞相的心腹正在那里密会。

"爷今日心不在焉呢。"清荷娇嗔道。

盐池轻笑,指尖挑起她下巴:"吃醋了?"另一只手却摸走了她腰间玉佩——与温雪衣昨日佩戴的竟是一对。

窗外突然传来喧哗。盐池探头望去,只见一队官兵押着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经过,那些人手腕上赫然有着北狄奴隶才有的刺青。

"有意思..."盐池眯起眼,想起风月腰间那块来历不明的骨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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寝宫·夜

殿内烛火幽微,沉香如雾。妄月斜倚在鎏金软榻上,指尖轻点奏折,朱砂批阅的痕迹如血。她眉眼清冷,似一尊玉雕的神像,无悲无喜。

殿门无声滑开。

风月踏入时,玄色官袍未染半分尘埃,银线暗绣的蟒纹在烛光下若隐若现。他步履沉稳,行至御案前三步处,单膝点地,姿态恭谨而优雅。

"陛下,夜已深。"

女帝未抬眼,朱笔未停:"何事。"

风月抬眸,眼底沉静如寒潭:"柳如烟求见。"

"不见。"

"他带了骊原王府的消息。"

女帝指尖微顿,终于抬眸。烛火映在她眸中,却未化开半分冷意:"让他进来。"

风月垂首,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弧度:"遵旨。"

——

柳如烟踏入时,殿内温度骤降。他今日仍是一袭月白锦袍,衣襟微敞,锁骨处那点朱砂痣在烛光下艳得刺目。他行至御前,躬身行礼,嗓音如蜜裹刃:"陛下万安。"

女帝未语,目光落在他袖间。

柳如烟轻笑,袖中滑出一封密信:"骊原王与盐池公子...昨夜密谈至三更。"

风月静立一旁,眸色未动,指节却微微收紧。

妄月接过信笺,扫过一眼,忽然将朱砂笔掷于案上。笔尖溅起的墨汁如血,染上柳如烟袖口。

"风月。"

"臣在。"

"骊原王府的梅花,"女帝嗓音冷澈,"该谢了。"

风月唇角微勾,眼底却无半分笑意:"臣记得...骊原王最爱梅下弈棋。"

柳如烟瞳孔骤缩——这是要灭门。

女帝忽然看向他:"你很意外?"

柳如烟低笑,指尖抚过袖上墨痕:"陛下圣明...如烟只是好奇,盐池公子若知此事..."

"他配么。"女帝冷声打断。

风月眸色微暗,指尖无声摩挲剑柄。

柳如烟却忽然逼近御案,染着丹蔻的指尖轻点奏折:"那若他...已向骊原王提亲了呢?"

殿内死寂。

风月倏然抬眸,眼底杀意如刃。

女帝却笑了。

她缓缓起身,玄色凤袍逶迤及地,行至柳如烟面前时,忽然掐住他下巴:"你以为...朕会在意?"

柳如烟呼吸微滞。

风月无声上前,剑鞘抵住柳如烟后心,嗓音低沉如叹:"陛下...此人当诛。"

女帝未答,指尖却加重力道,直到柳如烟唇角渗出血丝:"滚。"

柳如烟低笑退开,行礼时眼底闪过一丝癫狂:"如烟...告退。"

殿门合拢的刹那,风月忽然扣住女帝手腕,将她抵在龙柱上。

"陛下。"他嗓音沙哑,"盐池..."

女帝冷眼看他:"松手。"

风月未动,指腹摩挲她腕间玉镯:"臣...觉得比事尚有疑点。"

"朕需要你教?"

烛火噼啪炸响。

风月忽然俯身,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:"那陛下...需要什么?"

女帝抬眸,眼底寒意彻骨:"你需要朕...再说一遍?"

风月低笑,终于退开,行礼时袍角纹丝未乱:"臣...僭越了。"

他转身离去时,殿外惊雷骤起,暴雨倾盆。

女帝凝视他背影,指尖缓缓收紧。

沈寒舟大步迈进殿内,静立一旁,手中捧着刚调好的药膏。

"陛下,该换药了。"

他动作轻柔地为她解开衣带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锁骨。药膏带着淡淡梅香,敷在伤处清凉舒适。

"国公的医术越发精进了。"妄月赞道。

沈寒舟耳根微红:"臣近日研读北狄医典,发现..."

"北狄?"妄月突然抬头,"国公怎会看北狄典籍?"

"是摄政王借给臣的。"沈寒舟轻声道,"他说...北狄有些方子确实有效。"

妄月眼神一凝。风月为何会有北狄医典?

沈寒舟指尖微微用力:"北狄的药虽好,但..."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语,"有些毒,就藏在解药里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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丞相府·夜

温雪衣跪坐在父亲书房,看着丞相展开那卷名册。

"这...这是祭典人员名单?"丞相眉头紧锁,"怎么大半是我们的人?"

"摄政王给的。"温雪衣轻声道,"他说...要我们盯紧这些人。"

丞相猛地拍案:"好个风月!这是要借刀杀人啊!"他沉思片刻,"不过...倒是个扳倒骊原王的机会。"

温雪衣心不在焉地应着,满脑子都是风月俯身时银发扫过她手背的触感。回到闺房,她从暗格取出一幅未完成的画像——风月的侧颜,每一笔都倾注了她的痴恋。

"王爷..."她轻抚画中人冰冷的唇角,"总有一天,您会需要我的。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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摄政王府·子时

风月立于庭院,手中把玩着一枚骨铃。暗卫无声跪地:"主上,北狄三王子又派使者来了。"

"杀了。"风月指尖凝霜,"把尸体送到骊原王府。"

暗卫退下后,风月望向紫宸殿方向。今夜是沈寒舟值夜...他想起白日里那人触碰妄月的样子,胸口涌起一股陌生的灼热。

这种情绪很危险。他该去杀了沈寒舟,该继续他的弑君灭国之路...可脑海中却浮现妄月喝药时微蹙的眉头。

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,融化成水,像一滴来不及落下的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