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在中央大街的欧式路灯下，保温箱里的麻辣烫正在以每分钟降低一度的速度变凉。手机地图显示客人住在西六道街的老式筒子楼，这单要是超时了，这个月第三辆电瓶车轱辘又得被物业大爷没收。
寒风吹开我的外卖头盔，露出锃亮的脑门。自从三年前坚持每天五百个蹲起，我的发际线就和松花江的冰层一样日渐稀薄。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——前方三十米处，有个穿着昭和时期军装、身高两米五的巨人正把冰糖葫芦摊往松花江里扔。
"八嘎！"巨人的东京口音里混着冰碴子，"昭和男儿的魂魄，要在支那的土地上——"
我叹了口气，把保温箱小心地放在马迭尔宾馆门前的石墩上。右手还戴着美团骑手的加绒手套，左手已经按住了对方劈下来的军刀。刀刃在零下二十五度的空气里冻得发脆，像掰哈尔滨红肠那样轻松折成三截。
"会说中文不？"我抬腿踹在他膝盖内侧，军靴上的冰晶簌簌掉落，"这单超时你赔啊？"
巨人踉跄着倒退，踩碎了防洪纪念塔前的冰雕老虎。他浑身冒出黑雾，被军刀划破的掌心涌出密密麻麻的蛆虫，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。围观人群终于意识到这不是万圣节表演，尖叫声像开锅的酸菜饺子此起彼伏。
"天照大神的勇士——"
"照你奶奶个腿儿！"我从保温箱夹层掏出半袋火锅底料，牛油在低温里凝成砖块，正中他张大的嘴巴。重庆特辣级别的灼烧感让巨人瞬间泪流满面，趁他弯腰干呕的工夫，我抓起路边的糖炒栗子三轮车来了个标准的过肩摔。
栗子车在巨人背上炸开时，空气里飘起糖霜和铁锈混合的焦香。他挣扎着要爬起来，我蹲下身按住那颗硕大的脑袋，像搓澡师傅处理老泥那样顺时针转了三圈。当颈椎发出第十七个关节错位的脆响时，整条中央大街的霓虹灯管突然集体闪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