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论再忙,晏昭每日都会来看晚棠,陪她一起用晚膳。
一有新鲜玩意第一时间就让李忠送到海棠宫,宫里的库房都塞满了。
可也不能让晚棠高兴,除了谢恩,不曾主动与陛下说上半句话。
“晚晚,这个是新来的厨子做的水晶糕,味道是极好的。”
晏昭为她夹了一块水晶糕。
他每日都来,宫里的流言蜚语愈加强烈,说她就是魅主的小妖精,整日缠着陛下不放,那些大臣送来许多美丽的婢妾,他一个也曾不临幸,甚至都未曾去看过。
晚晚心中也有所怀疑,晏昭对自己感情不像是叔侄。
晚棠搁下筷子,语气略有不爽:“陛下,晚棠是亡国公主,不是陛下的妃嫔。
没资格能日日与陛下一起用膳。”
晏昭微微挑眉,眼里浮出笑意,暧昧非常。
“晚晚,小时候你就说过要一辈子跟小叔叔在一起,如今这样不好吗?”
她眼神开始躲闪,红晕慢慢爬上她的脸颊,反驳道:“儿时的戏言,岂可当真。”
一字一句,倒显得理首气壮。
他笑着不再说话,倒很喜欢看她娇羞的模样。
原来她是记得小时候说的话,对自己也不是没有半分感情。
前些日子无法安睡,太医院开了方子,现在酉时便有了困意,饭后早早就睡去了,只有养好精神才好逃离这个地方。
晏昭吩咐李忠把折子都移到海棠宫偏殿,待他批完己经亥时了。
主殿蜡烛还未燃完,榻上的少女睡颜安宁,发出均匀的呼吸声,睡着了都还在轻轻皱眉,晏昭坐在床边,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为她抚平,他的目光流连在她身上。
良久,薄唇靠近她耳边,嗓音轻柔:“可晚晚,我当真了。”
听到这句话,她不自觉地双手攥紧被子,心里猛然一恸,其实在他进来的时候便己经醒了。
听着关门的声音,晚棠缓缓睁开双眼,感觉到不可思议,内心像坠入无底深渊。
晏昭素来不爱过生辰,他的生日便是他母亲的忌日。
这次是他登基后的第一个生日,也想趁着生辰宴封祁央央为皇后,所以今日到场的只是一些新贵。
她也为他备上一份礼物,是她亲手编制的桃木平安扣手环,民间说可保平安,现己戴在手腕上。
可她现在心里想的却只有祁川,看着坐在对面的他,内心有莫名的安心。
没有注意到高台上的晏昭也盯着他们,抿双唇,紧蹙眉头,似乎克制着情绪。
果真情真意切,眉目传情。
“臣女祝愿陛下与天地兮永寿,与日月兮同光。”
那位女子穿着淡蓝色云绣衫,凤尾罗裙,裙摆绣了大朵海棠花,随着走动,姿态楚楚,显得格外摇曳多姿,在许多贵女中脱颖而出。
这便是祁央央,祁越先头夫人唯一留下来的女儿。
她手抱凤头玉颈琵琶,声音莞尔动听:“臣女献丑,为陛下弹奏一曲。”
细长的手指轻拨着琴弦,悠扬的琴声飘然而出,如清风般轻盈,又如雨露般滋润,与月光相应,让人心旷神怡。
她的琴技娴熟高超,流畅自如,晚棠曾为了晏昭请过的琵琶大师——宜阳,现如今也不过尔尔。
听旁侧议论,祁小姐酷爱琵琶,谱写许多曲子,曲风独树一帜,在民间小有名气,而且她不似其他闺阁女子只会绣花,还经营着许多店铺。
一曲毕,喝彩掌声不断。
龙座之上的晏昭表情严肃,没有任何波澜,无法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。
只是示意李忠宣旨。
“朕承天序,嗣守鸿业。
祁氏女央央,秉德柔嘉,持躬淑慎。
夙著懿范,宜正位中宫,可立皇后。
仍令所司,择日备礼册命。
钦哉。”
群臣无不恭贺。
祁央央谢恩后,突然把目光转向晚棠,又看向天子跪下请求道:“陛下,臣女弟弟与长公主殿下自幼相识,己有了婚约,何不也成全了他们?”
宫中的谣言她也有所耳闻,今日这番话也算是试探,可她逾矩了。
晏昭听到这话,手指转动着扳指,面色冷峻。
奏乐突然停止,他抬头看向祁央央,目光倏尔锐利,缓缓走下来,捏住她的下巴:“你在教朕做事?”
他的气场让人感觉恐惧,祁央央表情骤然僵住,瞬间脸色惨白,连忙磕头请罪。
晏昭别过她的下巴,突然宣布:“长公主与祁川婚事作废,日后不得再提!
还有你祁央央,不配海棠花!”
随之凛冽的眼神斜睨着祁川,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而祁川神情极为平静,可那双眼睛、和微微发白的手指关节骗不了人。
没想到传言是真的,陛下与长公主的关系的确不一般。
这祁央央算是触到逆鳞了。
林晚棠早就知道会是这样,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水,白皙的脸庞己微微发红,迷离的眼神看来己经醉了,唤青萝和菱歌扶她回海棠宫。
为了表演地真切,一路摇摇晃晃回走了回去,大喊着还未喝够。
青萝和菱歌侍候她躺下后,轻手轻脚为她盖上被子就悄悄出去了,陛下今日也赏了海棠宫宫人酒水,许是酒太烈,守殿的人也昏昏沉沉睡过去了。
青萝和菱歌侍候她躺下后,轻手轻脚为她盖上被子就悄悄出去了,陛下今日也赏了海棠宫宫人酒水,许是酒太烈,守殿的人也昏昏沉沉睡过去了。
算算与祁川约定的时间快到了,晚棠换了一身宫女服饰,带了些金银细软从后门离开,一切太过于顺利,长长的宫道上没遇到一个人。
祁川早早就在竹林接应她,竹林右后方有一个年久失修的洞,因被竹子遮挡,几乎没有人知道,从前便从这里偷偷溜出去。
他满眼柔情,搂过她纤细的腰,紧紧地抱住她,马车己在外候着,宴席快结束了,他们要赶紧离开。
祁川牢牢握住她的手,拨开这细长的竹子,马上就要离开这个牢笼。
可突然听到熟悉又让人一颤的声音:“小晚这是要去哪里呢?”
终究是了差一步,火把把整个竹林照亮,也许这里早就不是秘密了,侍卫随即拿下祁川。
“你放开她!”
祁川气急败坏,大声喊道,自身不保还担心他人。
晏昭不屑理会他,好像早就知道他们要逃跑,难不怪一路如此顺畅,都是安排好了的,他眉宇间杀机密布,心中怒火熊熊:“你好大的胆子,竟敢诱拐公主?”
转头又看向晚棠,语气严肃:“晚晚过来!”
可她未所动,押他的手侍卫踢断了他的腿,见如此便乖乖向他走去,同时被他强有力的双手搂入怀中,又低头看去,戏味地问道:“晚晚说,他该当何罪啊?”
按当朝刑法,该实施腰斩。
晚棠慌了,跪在他脚边,扯着他的衣角,哭着求他放过祁川,日后什么都听他的,再也不惹他生气了。
可是即便这样,晏昭的怒火似乎未减半分。
他伏身看着她的眼睛,压抑着内心的怒火:“你就那么在乎他?”
晚棠红着眼,仰头,眼泪缀在眼角,看着楚楚可怜,又兀自倔强,扯出笑容:“是!”
一个字彻底惹怒了他,抬手拦腰把她抱起,背对着吩咐侍卫把他关入牢狱,由他亲自审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