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禁城的初雪总是带着血腥味。
博尔济吉特·雪宁蜷缩在辛者库冰冷的地砖上,听着廊外太监的呵斥声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她怀中的蒙古银铃叮当作响,混着额娘咳嗽时带出的血沫,在暗无天日的柴房里碎成一片呜咽。
“额娘……”她颤抖着摸向老妇人滚烫的额头,“女儿这就去给您找药。”
雪宁猫着腰推开柴门,寒风卷着雪花灌进领口。
西六宫的琉璃瓦在暮色中泛着冷光,她贴着宫墙疾走,忽然被巡逻侍卫的灯笼晃得瞳孔骤缩——那是八贝勒胤禩的亲卫。
“站住!
什么人?”
雪宁本能地缩进阴影,却见为首的侍卫掀开轿帘,递出个鎏金药盒:“八爷赏的千年野山参,给辛者库那个蒙古老奴。”
雪宁呼吸一滞。
额娘的病情,八贝勒怎么会知道?
她鬼使神差地跟到东长街,看着胤禩的轿子拐进御花园。
雪宁翻墙而入时,正巧听见假山后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“八爷当真是痴情种,连个死人都不放过!”
娇嗔声里裹着嘲讽,“这博尔济吉特氏的贱种,竟生得与纯悫公主七分相似?”
雪宁浑身血液凝固。
纯悫公主,正是三年前暴毙的康熙掌上明珠。
“住口!”
胤禩的声音冷如玄铁,“若不是她这张脸,孤何须纡尊降贵来辛者库?”
雪宁踉跄后退,撞翻了石桌上的青瓷盏。
胤禩骤然转身,墨色蟒纹大氅扫过残雪,眼底闪过惊艳与阴鸷:“你偷听多久了?”
“奴、奴婢……”雪宁扑通跪地,“奴婢只是来找药救额娘!”
胤禩缓步逼近,指尖抬起她下巴。
雪宁被迫对上那双桃花眼,却在眼底深处窥见翻涌的血色——那是他每次提及纯悫公主时才有的神情。
“好一张祸水脸。”
他忽然轻笑,“你额娘的病,孤能治。
但你要替孤做件事。”
雪宁浑身发抖:“奴婢但凭八爷差遣。”
“很简单。”
胤禩掏出枚翡翠扳指,“明日太子妃生辰,你戴着这个去永寿宫。”
雪宁瞳孔骤缩。
翡翠扳指内侧刻着“纯悫”二字,分明是公主的遗物!
“八爷是要奴婢假扮公主?”
胤禩俯身贴近她耳畔,吐息带着龙涎香:“孤要你成为公主。”
雪宁还未答话,忽闻西南角传来骚动。
几个小太监抬着具裹着白布的尸体经过,雪宁一眼认出那是给西阿哥胤禛送膳食的宫女。
“又死人了。”
胤禩摩挲着扳指冷笑,“西阿哥的膳食房,最近总出意外。”
雪宁垂眸掩去眼底异色。
她曾在辛者库听过传言,西阿哥胤禛冷面薄情,却对身边伺候的人严苛到近乎偏执。
“记住,明日巳时三刻。”
胤禩转身离去时,大氅扫过她发间的蒙古银铃,“若你敢耍花样,孤不介意让你额娘的尸体漂在护城河上。”
雪宁攥紧银铃,指甲几乎要掐进纹路里。
她知道胤禩说得出做得到,就像三年前他亲手将纯悫公主推入冰湖,只为嫁祸太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