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管道的铁锈刮过防辐射服，苏璃护着小雨蜷成一团，听着卫兵的皮靴声在下方走廊回荡。
女孩的体温透过单薄的衣物传来，像块即将熄灭的炭，让她想起原主记忆里，李明曾用体温捂热过冻僵的罐头。
“姐姐，你的血滴在我手上了。”
小雨的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钝感，仿佛感觉不到此刻的危险。
苏璃这才注意到左小臂的防辐射服被划开道口子，暗红的血珠正顺着肘弯往下淌——不是原主的血，是她穿越时带来的陌生血液，在末日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。
她迅速扯下腰间的止血带扎紧伤口，却在触到皮肤时愣住：伤口周围的皮肤没有泛红，反而浮现出蛛网状的青色纹路，就像...就像那些被Queen控制的丧尸。
“别动。”
她按住小雨想要触碰的手，“出去后，不管看到什么，都要看着我的眼睛。”
管道尽头的铁栅栏外是议会厅后厨，腐坏的食物残渣堆成小山，几只变异老鼠正啃食着半具尸体，它们的眼睛呈诡异的紫色，是长期接触丧尸病毒的征兆。
苏璃摸出M9，用消音器敲了敲栅栏，老鼠群受惊逃窜，却在路过她脚边时突然静止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按住了后颈。
“它们...在怕你。”
小雨轻声说，睫毛在手电筒光束里投下阴影。
苏璃没有回答，她知道这不是错觉——从醒来那一刻起，丧尸群对她的敌意就异常微弱，甚至在尸堆里时，曾有只舔食者从她身边掠过，却没有攻击。
议会厅的铜质大门刻着“人类至上”的浮雕，两名卫兵正在门口闲聊，他们的防辐射服上绣着金线，那是总督亲卫队的标志。
苏璃将小雨推进储物柜，从腰间摸出王浩的镀金左轮，枪管在掌心转了个圈，突然反手握住枪身，用枪托砸向自己护目镜。
“砰”的一声，裂纹如蛛网蔓延，鲜血顺着下巴滴落。
她踉跄着撞向大门，卫兵下意识扶住她时，M9己抵住对方咽喉：“开门，否则我打爆他的脑子。”
议会厅内的景象与外界天差地别：水晶吊灯由丧尸晶核打磨而成，在天花板投下冷冽的蓝光；地面铺着用变异兽皮缝制的地毯，血腥味混着古龙水味扑面而来；陈江海坐在雕花真皮椅上，脚边跪着个瑟瑟发抖的少女，正是三号种植区的阿芳——刘壮的妹妹。
“苏璃，你果然活着。”
总督叼着新点的雪茄，烟灰落在少女肩头，“我该夸你命大，还是骂你不识时务？”
她扯掉破损的护目镜，任由鲜血模糊左眼视线：“我给你两个选择，要么看看这个，”她抛出自王浩身上搜出的U盘，“要么让你的亲卫队尝尝自己走私的子弹是什么味道。”
全息投影仪启动的瞬间，整个大厅陷入死寂。
画面里，陈江海正对着镜头整理领带，背景音里传来手术刀碰撞的声响：“这批脑浆要尽快送去死亡交易者那里，告诉他们，用未成年人的脑子做实验，效果更好。”
镜头突然晃动，传来张敏的尖叫：“你答应过不碰孩子！”
总督的冷笑清晰可辨：“答应一个将死之人的话，你脑子也泡福尔马林了？”
阿芳的呜咽声打破沉默，她猛地扑向总督，却被卫兵一脚踹飞。
苏璃注意到，少女后颈戴着一个银色项圈，上面刻着编号“P-07”——那是净化营待宰羔羊的标记。
“伪造的！”
陈江海的手指深深掐进真皮扶手，“这是叛军的阴谋——”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掌声打断，科研官林夏从阴影里走出，机械义眼在全息光中闪烁红光。
“总督大人，我能否插句话？”
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血迹，显然刚从实验室赶来，“苏璃队长带回的新型丧尸组织样本，含有罕见的神经突触，这对我们研究‘沟通计划’至关重要。”
陈江海的瞳孔骤缩：“你是说...那个项目？”
林夏缓步走到苏璃身边，指尖掠过她手臂的伤口：“她的血液样本显示，与Queen级丧尸的基因契合度高达73%，这在之前的实验体中从未出现过。”
她转向议会成员，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，“我申请暂停对苏璃的审判，由科研部对其进行保护性研究。”
苏璃注意到，林夏说“保护性研究”时，拇指轻轻在她手臂上敲了三下——那是原主记忆里，导师常用的摩斯密码，代表“地下三层”。
第二节 权力的天平（7000字）午夜的科研部弥漫着福尔马林气息。
苏璃躺在不锈钢手术台上，看着林夏用镊子夹起自己的血样，放入质谱分析仪。
机械义眼的红光映在女人脸上，让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泡在防腐液中的大脑。
“为什么帮我？”
她的手腕被磁轨锁固定，却并不挣扎，“你明明知道，陈江海的人脑实验，你也有份。”
林夏的动作顿了顿：“我只负责提取丧尸的共情基因，从没同意过用活人...”她关掉分析仪，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，“你的血液...不属于这个世界，对吗？”
苏璃瞳孔微缩，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。
林夏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金属盒，里面装着与苏璃伤口下相同的青色晶体碎片：“三年前，李明带回过一块陨石，里面就嵌着这种物质。
它能让人类听见丧尸的‘声音’，但陈江海却想用来控制它们。”
走廊传来皮鞋声，是陈江海的鳄鱼皮靴。
林夏迅速将晶体碎片塞进苏璃手里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三号种植区今晚有运输队，刘壮的妹妹在名单上。”
她提高音量，“现在开始注射镇静剂，总督大人请稍候。”
苏璃闭上眼睛，任由药物顺着静脉扩散。
但她没有真的入睡，而是在听见陈江海脚步声消失后，猛地坐起——磁轨锁的钥匙孔里插着半枚回形针，是林夏刚才故意留下的。
拾荒者宿舍区弥漫着汗臭与劣质烟草味。
苏璃摸黑找到原主的床铺，床板下的暗格果然藏着个皮质笔记本，密码锁的数字盘上还沾着血迹。
她输入原主的生日“0713”，锁芯发出轻响，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：李明搂着几个孩子，背景是避难所外的向日葵田。
笔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开，画着避难所的地下结构图，ST-01实验室被红笔圈了三遍，旁边用血写着：“它们会说话，它们在哭。”
照片背后是原主的字迹：“王浩的货单，每月十五号，净化营卡车会运送三十具尸体到西墙废墟。”
敲门声突然响起，苏璃迅速将笔记本塞进战术背心。
刘壮站在门口，浑身酒气，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水壶：“苏队...我...”他突然单膝跪地，水壶里的净水洒在水泥地上，“阿芳她才十西岁，求你救救她...”她扶起男人，注意到他后颈有道新的鞭痕，是亲卫队的惩戒标记：“今晚十点，运输队会从东侧通道走。”
她塞给他两颗手雷，“去告诉种植区的人，不想被做成脑浆，就抄起农具跟***。”
刘壮瞪大双眼：“您...您要反？”
苏璃摸向腰间的M9，枪柄刻痕在掌心发烫：“陈江海不是想研究我的血吗？”
她扯掉袖口的绷带，露出己经愈合的伤口，青色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，“那就让他看看，什么叫真正的‘实验体’。”
第三节 地下三层的低语（7000字）ST-01实验室的合金门需要三重虹膜验证，苏璃看着林夏提供的视网膜扫描图，突然想起原主笔记里的话：“陈江海的虹膜数据，和Queen的瞳孔频率一致。”
她将M9枪口抵在扫描仪上，扣动扳机，火花中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。
门内的景象远超想象：数百个培养舱排列成蜂巢状，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人形生物，它们后颈长着与Queen相似的骨刺，却有着人类的面孔——张敏、李明、还有许多拾荒队失踪的队员。
“李队...”苏璃的声音发颤，她认出其中一个培养舱里的男人，他左臂的咬痕清晰可见，却穿着陈江海亲卫队的制服。
李明的眼皮突然颤动，喉咙里发出含混的音节，像是在喊她的名字。
“它们被植入了控制芯片。”
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她举着脉冲枪，机械义眼不再闪烁红光，“陈江海用陨石碎片做了个控制器，能让这些‘共生体’听从命令。”
苏璃转身，枪口与脉冲枪同时对准对方：“你早就知道，对吗？
李明没有死，他被改造成了Queen的傀儡。”
林夏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：“我以为只要拿到控制器，就能救他们...但陨石的力量来自更高维度，我们根本无法控制...”她突然跪下，“求你，用我的机械义眼启动自毁程序，这些人...己经回不来了。”
远处传来卡车轰鸣，是净化营的运输队。
苏璃看向培养舱里的李明，他的手指正隔着玻璃触碰她的掌心，尽管皮肤下布满青色血管，眼神却依然清澈。
“它们在说‘谢谢’。”
小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女孩不知何时跟了过来，手里攥着块巧克力，“姐姐，它们说，你是光。”
苏璃的泪水终于落下，她接过林夏的义眼，插入控制台：“启动自毁程序，倒计时十分钟。”
她转向刘壮，后者正带着二十名种植区工人赶来，手里握着镰刀和棍棒，“带大家去东侧通道，我去引开陈江海的亲卫队。”
“苏队！”
刘壮突然指向培养舱，李明的胸口正渗出蓝光，与苏璃体内的晶体产生共鸣。
所有培养舱的警报灯同时亮起，丧尸们的骨刺开始切割玻璃，却在即将突破时，集体转身，面向实验室深处的巨型培养舱——那里漂浮着具女性躯体，心脏位置嵌着完整的蓝色晶体。
“Queen...”林夏低语，“她才是真正的控制器，而你...”苏璃的头痛欲裂，无数画面涌入脑海：实验室里，林夏将晶体植入原主心脏；李明抱着染血的笔记本冲进避难所；陈江海对着陨石碎片祈祷...最后定格在一张照片，照片里的女人与Queen长得一模一样，怀里抱着个婴儿，婴儿手腕上戴着与小雨相同的衔尾蛇手环。
“妈妈...”小雨的声音里带着惊恐，她跑向巨型培养舱，巧克力掉在地上，“妈妈，我是小雨啊！”
苏璃终于明白，为什么丧尸群从不攻击小雨，为什么她的血液能治愈伤口——她们都是“共生体”，是陨石选中的容器，而Queen，是小雨的母亲，是第一个成功融合的实验体。
“抱着你妈妈，跟林夏博士走。”
她将M9塞进小雨手里，“如果我没回来，就用这把枪打爆控制器，然后...”她摸了摸女孩的头，“去向日葵田，那里埋着李明藏的种子。”
警报器开始鸣响，丧尸群冲破培养舱，却在苏璃面前低下头颅。
她走向巨型培养舱，掌心贴上玻璃，Queen的眼睛突然睁开，嘴角勾起微笑，像是认出了多年前那个被她抱在怀里的婴儿。
“带我走。”
苏璃低语，晶体在胸口发烫，“让我成为你的声音。”
Queen的骨刺刺穿玻璃的瞬间，苏璃听见了千万个声音在脑海中响起，那是被囚禁的共生体们的哭号，是废土下种子的萌发，是人类最后的希望。
她举起林夏的脉冲枪，对准控制器，却在扣动扳机前，听见陈江海的怒吼从身后传来：“你以为能赢？
整个避难所都是我的实验场！”
她转身，枪口扬起，却看见陈江海的枪口抵在小雨头上。
女孩的巧克力滚到苏璃脚边，发霉的包装纸上，“避难所***”的“供”字被血染红，变成了“葬”。
“放下枪，否则我打爆她的头。”
总督的手指在扳机上抽搐，“你和她妈妈一样蠢，以为靠圣母心就能拯救世界？”
苏璃的视线在小雨和Queen之间游移，她看见Queen的骨刺正缓缓转向陈江海，看见李明的手按在自毁按钮上，看见刘壮带着工人从通风管道潜入。
然后，她笑了，那是原主从未有过的狠戾笑容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
她松开手指，M9落在地上，“李明临死前，把控制器的密码告诉了我。”
陈江海的脸色骤变，下一秒，整个实验室开始剧烈震动。
李明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，带着电流杂音：“倒计时三分钟，所有人员撤离。”
苏璃冲向小雨，在陈江海扣动扳机的瞬间，用身体挡住子弹。
剧痛中，她摸到女孩口袋里的巧克力，突然想起原主笔记的最后一句：“当你听见它们的声音时，记得，我们从未真正死去。”
Queen的嘶吼震碎天花板，丧尸群如潮水般涌来。
苏璃抱着小雨滚向自毁按钮，看见林夏扶起Queen的躯体，看见刘壮用镰刀砍断陈江海的手腕，看见李明的指尖终于按下红色按钮。
蓝光闪过的瞬间，苏璃听见小雨在耳边说：“姐姐，它们说，谢谢你让妈妈回家。”
然后，她坠入一片温暖的黑暗，那里有向日葵的香气，有婴儿的啼哭，还有一个声音在说：“欢迎回来，ST-001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