瑟瓦里昂第十七纪历,余光之月第三十二日,北境的天再一次裂开了。
天空中本应升起晨光的时刻,却飘落着碎星一般的黑雪。
远方的群山化作暗影的脊椎,低语在风中游走。
潮湿的空气渗入骨中,仿佛整片大陆的时间都冻结在寒夜中,拒绝醒来。
莱尔·诺尔顿蜷缩在石屋残垣的一隅。
他的眼前摊开着一本破烂的羊皮纸书卷,书页泛黄得仿佛随时会在风中解体。
他用手指轻轻描摹其中一个字母。
“Solus。”
他低声呢喃。
声音像是石子落入静水之中,没有激起波澜,但空气在那一刻却扭动了一下。
他察觉到了:一只看不见的眼睛张开了。
“别再用这个字。”
一个声音在他耳中回响,不带情绪,却比任何诅咒都更具压迫感。
“你不喜欢它?”
“它指向我本体的一角。
你还承受不起。”
莱尔闭上书卷。
他知道“言灵”正在提醒他什么:这个力量不能轻用。
它是一条缠绕在他血脉中的蛇,口吐真言,尾绕深渊。
他抬头看向窗外。
昨夜的暴风撕裂了半边屋顶,如今从裂缝中透进的,不是曙光,而是一道隐隐旋转的黑色光柱——天空正在崩坏。
又是一次“昼失”。
莱尔站起身,披上破旧斗篷。
他必须出发。
去北境边陲的“焚烬之谷”,他要找到那座失落的图书塔——传说中旧神留下的禁书之地,亦是他父亲死前最后的研究方向。
而在另一片遥远的土地上,艾琳·维萨莉娅浑身是血,跪在燃烧的圣殿废墟中。
火光照耀她的银发,也映出她左臂那道刺目的烙印——信仰叛徒之印。
她的盔甲早己破碎,只剩一柄圣剑“露歇尔”斜插在身侧土地中,微微颤动。
“……你还是不肯回应吗?”
她问。
风从圣坛残垣间穿过,吹动她的披风与尘埃,但神明没有回应。
自她斩杀大祭司的那一刻起,神的声音便从她世界中彻底沉寂了。
艾琳闭上眼,任烧焦的灰烬覆盖额头。
她并非为自己赎罪,而是为那些因信仰而死去的人——他们曾祈祷,曾等待,曾相信神会伸手援救,可最后只等来的是火刑与背叛。
“我会清算这一切的。”
她低语,缓缓拔出圣剑。
尽管那剑再无神启,但她仍记得挥剑的方式。
接下来的路,将不再为神而战,而是为她所信的“正义”——哪怕那信仰本身,己千疮百孔。
彼时,遥远的西境王都“白曜庭”,一个消息正悄然传开:一枚刻有“诺尔顿家族”封印的戒指被人发现于帝国废墟之下,其上还残留微弱的言灵波动。
王室密探迅速将情报送入内殿,而主教议会则在一夜之间召开紧急会议。
“诺尔顿家……不是己经在三年前灭门了吗?”
一位老主教低声道。
“那孩子……如果还活着,将会改变命运的走向。”
另一位主教的声音颤抖。
“你是在说……那个言灵契印?”
而在议会尚未达成共识之际,早己有人悄然出发,踏上了寻找莱尔的旅途。
瑟瓦里昂的命运齿轮,在沉睡三纪元之后,终于再次缓缓转动。
而第一声“真言”,己悄然在夜色中低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