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记忆茧房林夏在第三次回溯时发现了规律——每次时间倒流的锚点都是周婉腕间的克罗心手链。
此刻她正站在生物实验室外的走廊，玻璃窗上凝结着冰花状的霜纹。
周婉雾蓝色的发梢随着奔跑起伏，仿佛暴风雨前最后一片未被污染的云。
"别碰温室！
"林夏拽住好友的校服下摆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警报声在头顶炸响。
但与之前不同，紫色烟雾中混杂着腐烂水果的甜腥味。
周婉的瞳孔突然扩散成诡异的六边形，机械地重复："必须把果实交给妈妈……"解剖台上的福尔马林标本罐轰然炸裂。
林夏眼睁睁看着好友的脊椎刺破校服，肉瘤从颈部涌出——这次变异提前了整整两小时。
"启动三级警戒！
"穿防化服的士兵撞开防火门。
林夏突然注意到他们胸前的徽章：缠绕荆棘的独眼，与母亲日记本封皮图腾完全一致。
记忆闪回：三天前的深夜，母亲浑身湿透冲进家门，将日记本塞进她怀里时指尖结着冰晶。
"别相信任何瞳孔变形的人。
"这是母亲失踪前最后一句话。
此刻周婉的六边形瞳孔正在渗血。
林夏抓起解剖刀划向好友手腕，克罗心手链应声而断。
时间如胶片卡顿般抽搐扭曲——她倒退着撞进保洁间。
黑色黏液正从鼻腔涌出，在地面汇聚成倒计时：00:02:17。
第三次回溯机会。
后山铁丝网在月光下泛着幽蓝。
林夏握着周婉的学生卡，荧光字迹在黑暗中忽明忽灭："千万别去后山温室！
"而卡片背面用血画着复杂路线图，箭头指向标有"亚当之树"的培养舱。
腐臭味愈发浓烈。
她踩过湿滑的苔藓时，发现每株植物的叶片背面都生着人眼状花纹。
藤蔓在脚下蠕动，尖端分泌的黏液与周婉手链上的残留物如出一辙。
温室穹顶布满裂纹，焦黑果实悬挂如婴胎。
林夏的手刚触到门把，身后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。
"你母亲没教过你好奇心害死猫？
"黑袍人从浓雾中浮现，鸟嘴面具的眼洞泛着红光。
他手中的青铜经书自动翻至某一页，纸页间伸出透明触须缠住林夏脚踝。
"E-19830715号实验体，教会需要你的记忆。
"剧痛从太阳穴炸开。
林夏看见记忆被抽成丝状物：五岁生日时母亲在蛋糕里藏手术刀、父亲实验室里蠕动的人形肉块、周婉翻找温室时被藤蔓刺入脊椎……"住手！
"火焰裹挟怒吼撕裂雾气。
穿皮衣的男人踏火而来，徒手扯断触须时将林夏甩到身后。
他***的右臂纹满燃烧的荆棘，瞳孔跃动着熔岩般的赤金。
"陆沉……"黑袍人嗓音首次出现波动，"叛徒还敢现身？
""这话该我对伊甸之眼说。
"男人冷笑，掌心腾起的烈焰化作长鞭，"用孤儿当实验体的垃圾没资格提信仰。
"林夏趁机撞进温室。
亚当之树的培养舱内蜷缩着与母亲容貌相同的少女，胸口插满导管。
舱壁刻满编号：E-19830715-01至E-19830715-99。
第九十九号实验体的手指突然抽搐。
林夏的太阳穴迸出鲜血，黑色黏液倒计时归零的瞬间，她听见颅内传来锁链断裂的声响——数以万计的死亡画面奔涌而入。
陆沉找到她时，温室己成焦土。
林夏跪坐在遍地灰烬中，白发如雪瀑垂落。
她脚边躺着半枚焦黑果实，断面渗出荧蓝汁液。
"吃了它？
"男人皱眉。
"它选择了宿主。
"林夏抬头，左眼瞳孔化作破碎的时钟，"我看到你被审判者拧断脖子的十七种未来，陆老师。
"男人猛地掐住她脖颈，火焰在指尖吞吐："读我心？
""你书房第三个抽屉里有枚婚戒，内圈刻着给不乖的小月亮。
"林夏任由灼伤蔓延，"她死在五年前秋天的地下实验室，对吗？
"火焰倏然熄灭。
陆沉眼底的熔岩化作余烬，这是林夏第一次看清他虹膜上的裂纹——如同被打碎的镜子。
"预知能力进阶了？
"他松开手，扯下皮衣扔给她，"可惜代价更可怕。
"林夏低头，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。
其中一个影子脖颈缠绕藤蔓，正对她露出与周婉相同的六边形瞳孔。
"欢迎来到真实世界。
"陆沉点燃香烟，火光映亮远处教堂尖顶，"接下来你要学的第一课，是如何在发疯前摧毁伊甸之眼。
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