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敢犹豫,转身出来……看着还在冒血的手指,她用拇指按着。
感觉到的竟不是疼痛,而是刚被他握住时,还似乎留下的余温。
白单上的血迹,她明白是什么意思。
至于那张纸……又有什么好担心的?
她是他的妻,他还能把她卖了不成!
再次端着水进屋,蹲在他身边,为他脱去鞋袜,放与盆中,用手轻搓……可能是他太过疲劳,可能是她洗的太舒服,他竟发出愉悦的喟叹…“呼……”他低头,看到的是女人乌黑的发顶。
抬手,托起她的下巴,她的脸被迫仰起,看向他……可能灯光太过柔和,可能今晚到底是洞房花烛夜!
这个白天看着不起眼的女人,此刻,竟也有着别样的风情和姿色。
虽不及红楼媚娘的万分之一,但也足以可以让他高看一等。
如果她始终安分守己,忠心耿耿,不争不抢…等他飞黄腾达时,身边也不是不可以给她一个…通房丫头的位置。
毕竟一个乡野丫头,能在他身边伺候,己经是毕生荣耀。
他拿开手,抬起脚,她立马拿布巾擦拭水渍。
她以为,她明白他此刻所想…所以,她把自己收拾干净,迫不及待的进屋。
看见他己经躺下,她的脸竟不由自主的羞红起来。
小心翼翼的脱去外衣,慢慢的爬上床,在他身边轻轻躺下。
紧张害怕中,又更多的充满了兴奋,期待……可是,他背对她而躺,默不着声,又毫无反应。
她有点纠结,不知道床上的事是不是应该,自己更主动一点才行?
可是……她的自卑,她的犹豫不决,让她没有勇气把伸出去的手,放在他的身上。
手慢慢在空中伸缩,又握成拳头,再悄无声息的被拉了回来。
如果主动,怕他觉得自己轻浮,怕他觉得自己不矜持,怕他觉得……最终,她到底没有勇气主动靠近他。
这也成了她日后,最懊悔的回忆。
以后无数个孤独寂寞的日子里,她都会一遍遍的想:如果当初自己主动一些,那她的日子一定不是这样的吧…他可能会爱她,疼她。
他们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,他们会很幸福…都怨自己,都是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,谁会喜欢一个无趣,不主动,又什么都不会的女人?
但自责,愧疚,懊悔了一辈子的她,根本就不知道…不是她主动,命运就能改变的。
而是从一开始,从他决定娶她时,他就己经把她一生的命运都给安排好了。
她注定,只是他为母亲找的一个奴仆,一个温家的牛马。
注定是他…锦绣前程的踏脚石!
不知自己何时睡了过去,但惦念着一早起来要去婆母身边伺候,给家人做饭的她,还是天一亮,就醒了。
意外的是,温煦比她起的还早。
她睁开眼睛,反应过来自己己经是温家妇时,立马去看昨晚同床的夫君。
才发现,他早己不见了踪影。
自责自己贪睡了的同时,又慌忙起床,推门去婆母那里。
婆母吕英,竟然和温煦己经在吃饭…“儿媳起来了?
昨天累了一天,我特意不让煦儿吵醒你,怎么不多睡会?
快洗洗过来吃点东西,昨天一定也没吃好吧?”
没有责备,冷淡,刁难。
只有体贴,关怀,呵护!
洛昕默默发誓,以后,一定要把婆母当成亲生母亲般爱护,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。
早饭意外的丰富,可能是昨天摆席剩下的。
加上今天儿子温煦要离开,她希望儿子能吃的好点。
看着新媳妇坐那拘谨的喝着稀粥,不敢夹菜的小家子样…吕英掩下眼里的不屑,轻漫,还有丝丝得意,主动给她夹了一块鸡蛋放碗里。
“多吃点菜,煦儿己经把白布单拿给我看了。
你是一个干净守洁的好姑娘,我们没有看错你。”
听婆母说起那个白布单,洛昕脑子里再次出现了手指被夫君咬破的画面。
她明明就是一个干净的姑娘,为什么他不真的检验一下,而非要作假呢?
唉,昨晚……自己要是主动点就好了!
看他不对婆母解释,洛昕也不敢说明真相。
只能让婆母误会……他们己经圆房。
“煦儿,你这一走,再回来不知何时了?
娘一想到好久看不到我儿,娘这心里就……”“娘,别难受,我会尽快回来接你…们的…家里的事,我都己经和洛氏交代清楚,她若能照顾好你和家里,孩儿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。”
温煦说完,看了一眼洛昕。
“是,……娘,让夫君放心离开吧,我一定会照顾好您的。”
“我相信你,儿媳。
唉…我放心不下的,是煦儿……”婆母吕英说着,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,递给温煦…“俗话说,穷家富路,娘理应让你多带点银钱上路,才能安心。
可,怎奈我们家底薄弱,娘能拿出来的,也只有这些了。
煦儿,你这一路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,受多少罪,才能从府城走到京城。
娘一想到,我儿若在路上被银钱难住,耽误了大事可如何是好?
娘这心里就寝食难安啊?”
“不会的娘,我省吃俭用,路上再替人抄抄书,肯定能度过难关的。
您别担心了……”但,这时,洛昕突然说话了:“娘,夫君,我娘给了我二百两银的私房钱,让夫君带着用吧。”
猛听到这个数,温煦母子都愣了一下。
他们只打听到,洛昕的父亲从军,为上司挡了一刀,当场死亡,得了赔偿,托人捎给了她们母女。
他们想着,百八十两顶天了,但也足够解他们的燃眉之急了。
谁曾想,居然会有这么多。
何况,光偷着给女儿的私房就二百两,可见,她母亲手里应该还有不少。
“不用了,你留着自己花。”
听他这么说,洛昕更坚定了给他的决心。
她二话不说,跑到屋里,找出压箱底的二百两银票,不由分说,就塞给了温煦。
“娘说的没错,穷家富路,你在外面,才是最不能受委屈的人。
我身上还有些银子,够我和娘吃一阵子了。
何况,我守着娘家这么近,我的叔伯若看我有困难,都会帮我的。
你别担心家里,我会照顾好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