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战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。
"我念叨着杜甫的诗句,却发现自己正趴在一片陌生的黄土地上。
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战鼓声,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金属的锈味。
"平安!
这他妈是哪儿?
"我低声吼道,感觉喉咙干得冒烟。
"公元前224年,秦将王翦率六十万大军伐楚。
"脑海中响起平安那令人讨厌的冷静声音,"恭喜你,我们穿越到了中国历史上最惨烈的战争之一。
"我低头看了看自己,粗麻布衣,腰间挂着一把青铜短剑,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沙漏形状的纹身,里面的细沙正在缓慢流动。
"十五年。
"平安说,"按照历史,十五年后秦始皇会死在沙丘。
""谁问你这个了!
"我咬牙切齿,"我怎么回去?
"还没等平安回答,一支箭"嗖"地擦过我的耳朵,钉在身后的树干上。
我吓得一哆嗦,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。
"怂货。
"平安嗤笑一声,"你现在是楚国将领程墨,别像个娘们似的。
"我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倒着几具尸体,都穿着和我类似的衣服。
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踉跄着跑过来:"程将军!
左翼被攻破了!
王翦的部队正在屠杀我们的伤兵!
"我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将军?
我?
一个连鸡都不敢杀的现代人?
平安却突然接管了我的身体,我感觉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拔出青铜剑:"带我去前线。
""你疯了吗?
"我在意识里尖叫。
"闭嘴,看着。
"平安控制着我的身体,灵活地穿过箭雨,来到一处高坡。
眼前的景象让我终生难忘。
数以万计的士兵在平原上厮杀,秦军的黑色方阵像潮水一样吞噬着楚军的防线。
战车碾过倒地的伤者,马蹄将血肉踩成泥浆。
最恐怖的是秦军的弩阵——每次齐射,天空中就腾起一片黑云,接着便是楚军成片倒下,像被收割的麦子。
"历史上这场战役楚军全军覆没。
"平安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,"但如果我们能改变这个结局...""改变个屁!
"我夺回身体控制权,"赶紧找地方躲起来!
"就在这时,一个少年将军骑着黑马从乱军中冲出。
他手持长戟,所过之处秦军人仰马翻。
即使满脸血污,也掩不住他眼中的锐气。
"项...项羽?
"我脱口而出。
少年将军猛地转头看向我:"你认得我?
"平安立刻接管了我的声音:"项将军威名,楚国谁人不知?
"少年项羽——不,现在应该还叫项籍——眯起眼睛打量我:"程将军?
你怎么在这儿?
我叔父不是派你去守粮道了吗?
"我正不知如何回答,平安己经流畅地接话:"粮道己断,特来报信。
秦军派奇兵绕后,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。
"项籍脸色大变,立刻调转马头:"跟我来!
叔父有危险!
"平安控制我的身体跃上一匹无主战马,我则在意识里破口大骂:"***要带我去送死吗?
""安静看着。
"平安冷笑,"这可是见证历史的机会。
"我们跟着项籍杀回主战场。
一路上,平安操控我的身体斩杀了好几个秦兵,动作娴熟得可怕。
鲜血溅在脸上温热黏腻,我想吐却吐不出来。
主战场上,楚军主帅项燕的旗帜己经摇摇欲坠。
一位白发老将军被数十名秦兵团团围住,身上插着好几支箭。
"叔父!
"项籍怒吼一声,长戟横扫,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。
平安却突然勒住马:"等等。
""等什么?
历史上项燕就是今天战死的!
"我急道。
"正是如此。
"平安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平静,"如果现在救下项燕,历史会怎样改变?
"我愣住了。
只见平安从箭囊抽出一支箭,搭弓瞄准——不是对着秦兵,而是对准了项籍的后心!
"你干什么?!
"我拼命争夺身体控制权。
"创造新的历史。
"平安冷笑,"没有项羽,楚汉之争就不会发生,说不定..."我用尽全力撞向一棵树,箭歪歪斜斜地射偏了。
项籍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,但很快又投入战斗。
"蠢货!
"平安怒骂,"你知道我们错过了什么吗?
""谋杀?
"我喘着粗气,"***就是个疯子!
"平安突然沉默了。
我抬头看向战场,项籍己经杀到项燕身边,但为时己晚。
老将军胸口中箭,正艰难地把军旗交到侄儿手中。
"走..."项燕吐着血沫,"带着残部...过江...楚虽三户..."话未说完,一支长矛穿透了他的胸膛。
项籍仰天长啸,声音凄厉得让我毛骨悚然。
就在这时,我怀里的玉蝉突然发烫。
一道青光从蝉身射出,在空中形成一幅地图。
"这是..."平安的声音第一次带着不确定。
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一条隐秘小路,通向江边。
更诡异的是,我居然能看懂那些古老的楚文。
"历史在自我修正。
"平安喃喃道,"它在给我们指路..."我犹豫地看向项籍。
他正抱着叔父的尸体,周围幸存的楚军不到百人。
"要帮他吗?
"我小声问。
平安沉默了一会,反常地没有嘲讽我:"没用的。
历史上项籍确实带着残部突围了,这是既定事实。
"我咬咬牙,趁乱骑马靠近:"项将军!
这边有路!
"项籍红着眼睛看我,突然注意到我手中的玉蝉:"这是...楚国王室的信物?
你怎么会有...""没时间解释了!
"我大喊,指向青光显示的小路。
接下来的事情像做梦一样。
我们带着残兵沿着青光指引的路线突围,居然真的避开了秦军主力。
到达江边时,仅剩三十余人。
项籍站在江边,死死盯着对岸的楚国方向:"我会回来的。
"他转向我,突然单膝跪地:"程将军今日之恩,项籍永生不忘。
"我手足无措地扶起他,平安却控制我说:"他日将军卷土重来,别忘了今日誓言。
"项籍郑重地点头,带人登上了渔船。
看着他们远去,我终于长舒一口气。
"现在能回去了吗?
"我问平安。
话音刚落,玉蝉再次发烫。
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,江水、渔船、血迹...一切都在旋转。
最后的意识里,我听到平安说:"记住,历史可以旁观,但永远无法改变..."再睁眼时,我趴在潘家园的地摊前,老刘正用脚踢我:"小伙子,睡迷糊了?
这铜镜你到底买不买?
"我颤抖着摸向腰间——玉蝉还在,上面沾着己经干涸的血迹。
"不...不买了。
"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,脑海中平安轻笑一声:"欢迎回来,历史系的高材生。
现在你还觉得教科书上写的都是真相吗?
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