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在防弹玻璃上切割出蜂巢状裂痕,顾时长锁骨处的昙花纹身正在渗血。
这个角度让我想起三年前在勐腊县法医中心,那具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卧底尸体,右侧第三肋间同样绽开着枯萎的夜皇后。
"付警官的呼吸频率乱了。
"顾时长用染血的佛珠勾开我耳后碎发,缅甸红宝石耳钉擦过颈动脉时,我听见微型发报机启动的电流声,"从踹门到泼酒用了4.2秒,比湄公河行动时慢了0.3秒——你在害怕什么?
"落地钟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***,陈南洲的脚步声在门外骤停。
这个瞬间我的虹膜扫描到诡异画面:顾时长后腰的SIG P226枪管浮现细密冰纹,像是有人曾对着镜子开过七枪。
"怕顾总经不起第二次解剖。
"我咬破舌尖保持清醒,血珠滴在他心口纹路处,"去年法医在太平间拼了三天,才把中弹二十七处的尸体复原成顾总模样——需要我背弹道轨迹报告吗?
"指尖触到他皮肤下的金属异物,那是种新型追踪器才有的棱形凸起。
前世我亲手从线人太阳穴里挖出同款装置,法医说这种纳米芯片遇到谎言时会释放致幻剂。
顾时长突然攥住我探向动脉的手,紫檀佛珠在腕骨勒出青紫淤痕。
他俯身时我闻到雪松香下藏着的硝烟味,那是海牙国际法庭证物袋里特有的气息——三年前跨国剿匪行动中失踪的二十公斤C4炸药,最后出现地点就是付氏纺织厂地下仓库。
"第七颗佛珠。
"他引着我的手指摸到串珠缝隙,那里藏着微型注射针头,"顺时针转三圈能打开暗格,装着你在缅甸赌场输给我的左轮手枪——枪柄刻着付氏纺织厂经纬度。
"窗外暴雨终于倾盆而下,我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磁带倒带的细响。
前世就是在这样的雨夜,我带队突袭纺织厂却只找到烧焦的账本残页。
技术科复原的数据显示,最后登录IP地址在顾氏集团顶楼机房。
"顾总记错了。
"我猛地抬膝顶向他腹部,"那把手枪现在应该插在勐拉警局证物室第7号保险柜,和您送给陈南洲的订婚贺礼放在一起——二十枚镀金子弹头,每颗都刻着付家纺织机的零件编号。
"他突然低笑出声,震得我锁骨处的旧伤发烫。
这笑声与记忆深处某个画面重叠:禁毒日前夜,我在停尸间给线人做尸检时,监控录像里传来同样的声纹波动。
那天后我就被调离了缉毒大队。
陈南洲的敲门声解救了我濒临崩断的神经。
顾时长松开手时,佛珠在腕间撞出七下钟鸣,落地钟的铜摆突然加速旋转。
我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出现重影——穿警服的那个我正在给穿晚礼服的我戴上手铐。
"游戏开始。
"顾时长将枪塞进我颤抖的掌心,枪体温热得像刚发射过,"记住,你只有三次修正命运的机会。
"门开的刹那,我对着陈南洲胸口扣动扳机。
空膛声惊飞窗外栖息的乌鸦,它们撞碎玻璃的轨迹与三年前纺织厂爆炸案的弹道模拟图完全重合。
"surprise."我吹散不存在的硝烟,看着陈南洲瘫坐在地,"未婚夫先生,需要我帮你回忆怎么处理走火的枪吗?
就像上个月在码头‘误杀’那个货运司机那样?
"顾时长在背后为我鼓掌,他指尖的缅甸鸽血红折射出诡异光斑。
那些光点在天花板拼出付氏纺织厂平面图,通风管道处有个红点正在闪烁——正是前世我发现账本的位置。
"看来付警官的子弹要留给更重要的人。
"他拾起陈南洲掉落的药盒,盐酸羟亚胺粉末在指尖泛着蓝光,"不如我们玩个时间游戏?
现在离纺织厂起火还有119分钟,足够你验证两个猜想:"他忽然将药粉撒向燃烧的烛台,幽蓝火焰中浮现出监控画面。
我的副队长正在带队接近纺织厂,而另一个屏幕显示地下仓库堆满印着顾氏徽章的货箱。
"第一,为什么重生后你的配枪编号从89757变成了89758。
""第二,你亲自挑选的副队长为什么会戴着陈南洲去年订婚时订制的袖扣。
"暴雨冲刷着落地窗上的血痕,我摸到后腰的陶瓷匕首。
这是重生后唯一多出来的物件,刀柄刻着缅甸语"轮回",与法医办公室那具焦尸掌心的灼痕如出一辙。
"第三个问题。
"我割开顾时长的衬衫下摆,露出他腰腹处新鲜缝合的伤口,"为什么我的解剖刀会出现在你身上?
"陈南洲的惨叫打断了这场对峙。
他举着的手机正在播放实时画面:本该空无一人的付氏纺织厂监控室,赫然出现我和顾时长此刻的身影。
而右上角时间显示的是——我死亡那天的日期。
顾时长抚过我僵硬的脊背,这个动作让藏在脊椎处的警用定位器突然报警。
他在我耳畔哼起禁毒日的宣传曲调,每个音符都对应莫尔斯电码的死亡讯息。
"欢迎来到时间的褶皱,付警官。
"他捏碎佛珠释放出紫色烟雾,"现在轮到你选择——要救三年前葬身火海的缉毒犬,还是救此刻正在纺织厂地下爬行的副队长?
"记忆宫殿在毒雾中轰然坍塌,我听见此起彼伏的枪声从过去与未来同时涌来。
最后一颗佛珠滚落脚边,内壁刻着的数字让血液凝固:那是我在缅甸失踪三日期间,亲手刻在赌场墙上的警徽编号。
铜摆突然脱离钟体悬浮空中,陈南洲的瞳孔开始倒映出两重时空。
当防弹玻璃终于碎裂时,我看清顾时长锁骨纹身全貌——根本不是昙花,而是被子弹洞穿的警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