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卫家退婚后,人人都说我妇德有亏,才被卫照厌弃。
我病得咳血,被老太太撵到庄子上自生自灭时。
是三皇子裴琅自马上俯身,递给我一支红芍,含笑问我若不嫌弃,要不要嫁给他。
后来裴琅被圈禁下狱,人人避之不及。
唯独我自请入宫为女医侍,不顾男女大防和流言蜚语,用尽一身医术保他性命。
可今日我冒雨去送药,却听见他和卫照抱怨:“当日要你退婚,我求娶她,是为了叫她死心塌地给我母妃卖命。
“眼下她到了出宫嫁娶的年纪,父皇也有意立我为储,这桩婚事要如何反悔?”
我才知道他一直嫌我出身微贱,嫌我不如旁的贵女矜持高贵。
贵女们的手调香烹茶,不会与外男共处一室。
而我的手摸过断骨腐肉,守着发热的他熬过无数个日夜。
见我淋了雨,失魂落魄地抱着药回来,崔尚食便笑我:“还有十日就是你出宫的日子了,今后可没人管你这猴儿往哪跑了。
“就是不知道姑姑我呀,何时能吃到王妃的喜酒!”
我抱着那碗辣得发苦的紫苏姜汤,低下头认真地想了想:“姑姑,我不出宫。”
1崔尚食正在翻看我前几日誊抄的医书。
这话惊得她停下手,手中饱蘸墨汁的笔掉在地上,溅出一个墨花:“清露,你说什么?”
风穿过窗牖,胡乱翻着书,停在我总看的那页,上面蝇头小楷密密注解,又夹了几张方子,旧得泛黄却平整。
是张仲景的《金匮要略》,专攻骨折施治。
是七年前裴琅下狱时,被他皇兄打断了腿,又被买通的太医故意接歪了骨头。
我熬了整个月的夜,遍翻典籍为他接骨,亲自配药煎药,调养了半年才见好。
今日午时我惦记着春雨湿寒,怕他腿疼,才又配了药送去。
“我说我不出宫。”
我低头,一口口抿着那碗苦涩的紫苏姜汤。
从前我总嫌姜汤辣,恨不得仰头一气喝完。
如今却怕抬头时叫崔尚食瞧见我脸上的难堪,便低着头慢吞吞地喝。
崔尚食蓦地变了脸色:“是不是姜家那个老不死的贼婆子又欺负你了?
是不是说等你放出宫去就随便给你指一户烂污人家?
“清露,今时不同往日,你不是八年前姜家随意欺辱的姜清露了,眼下三皇子得势,他又如此爱重你珍视你的恩情